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779)+番外
忽然有人死死地盯着那熟悉的毛竹长矛,忽然颤抖了:“那是缙人的军队!”
一群胡人士卒瞬间就理解了这个满是歧义的词语,转身要逃,却看见远处数百骑兵牵着战马,冷冷地看着他们。
一群胡人士卒瞬间懂了,惨叫出声:“这座城已经被缙人打下了!”有人急急忙忙地跪在了地上,道:“给老爷磕头,我投降。”越来越多的人老老实实地跪下,完全不在乎地上的泥泞和寒冷。
长治县内无数百姓欢呼:“胡刺史!胡刺史!胡刺史!”一群百姓急急忙忙地拿出酒水瓜果花朵,昨日来不及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今天必须补上,这才显得自己对朝廷忠心耿耿。
……
并州上党郡北部襄垣县。
夏侯骏缩在被窝中发抖,他现在发烧,咳嗽,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大雨之下逃了两个时辰,到了长治县的村庄后也没有好好的休息,天气晴朗之后立刻就一口气向北部逃窜,越过了好几个小县城,直接逃进了襄垣县才敢停留下来,但这劳累和惊恐之下,夏侯骏毫不稀奇的重病了。
“大夫,大夫!我头疼!”夏侯骏大声地叫着,那些大夫都是庸医,他吃了好几服药了,不但没有觉得病愈,反而更加的难受了。
几个大夫畏畏缩缩地站在床边,不知道如何是好,给官老爷尤其是给兵老爷看病风险超过利益几百倍,治好了不过是得几个银钱,治不好分分钟人头落地,更糟糕的是兵老爷官老爷不讲理,说要三服药治好就三服药只要,不然就是庸医,挨耳光打板子都是轻的。
夏侯骏的亲卫士卒大多数同样病了,只有几个人在一边恶狠狠地盯着庸医们,不时厉声警告:“若是治不好我家将军的病,就杀光了你们全家。”
一群大夫更加惶恐了,反复地搭脉,可是这治病哪有这么容易的。
夏侯骏大怒:“来人,若是他们今天治不好我,就将他们全杀了。”他以前不是这么暴躁的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自然是懂得,但是胡问静既然已经夺取了长治县,很快就会向并州其他地方用兵,只怕夺取襄垣县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若是他不能早早治好了病,又怎么逃回晋阳。
夏侯骏大声地咳嗽着,浑身无力,就是呵斥的声音都透着虚弱:“要是晋阳的名医在,早就治好了我的病!”
一群大夫低头看脚趾,心中想着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一个声音道。一群大夫佩服地抬头,是哪个名医不要脑袋的说真话了?
卫瓘带着几十个人进了房间,将房间挤得满满的。
夏侯骏见是卫瓘,第一个念头是老东西果然没有进长治县,第二个念头是为什么老东西没有生病。
卫瓘看着满脸通红,不住咳嗽的夏侯骏,鄙夷地摇头道:“当兵者日晒雨淋那是常事,你不过是淋了一些雨水,怎么就病成这副模样?你祖父夏侯渊若是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废物子孙,只怕要从坟墓中跳出来。”
夏侯骏大怒,卫瓘竟然这么不客气?他想要呵斥,可是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只是猛烈咳嗽。
卫瓘挥手,几个大夫出了房间,房间中稍微宽敞了一些,卫瓘取了凳子坐下,淡淡地道:“最新的消息,胡问静取了长治县,正在修整,看来胡问静终究不是铁打的,这淋雨之下也没敢冒然再次疲惫出击,总要调养身体几日。”
夏侯骏咳嗽了许久,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听了最新的消息,他没空去呵斥卫瓘不懂礼数,反驳道:“这一定是胡问静的疑兵之计,她定然派人在长治县虚打旗号,其实已经带人日夜兼程偷袭襄垣县,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他挣扎着想要起来,这襄垣县绝对待不得了,哪怕躺在马车之中也要立刻离开襄垣县。
卫瓘摇头:“不是,这一次胡问静一定是真的待在了长治县。”
他笑着,斜眼乜视夏侯骏,道:“你曾言胡问静不识地理,竟然不从司州平阳郡从西河郡入并州,一路都是坦途,轻易可到晋阳。”
夏侯骏完全不能理解卫瓘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提起毫不重要的小事情,他努力地挣扎起床,却终于又倒在了床上。
卫瓘鄙夷地看着夏侯骏,道:“胡问静怎么可能不懂得地里,是你根本不懂得战略
。”他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道:“亏你在并州为将,怎么会想得出从平阳郡西河郡入并州。”
“为将者要的不是坦途,不是车马便利,要的是军事要地,要的是兵粮,要的是人口。”
“上党郡地形险要,从上党郡至晋阳,越往北越是平坦,无险可守,得上党郡,这晋阳就是掌中之物。”
卫瓘冷冷地看着夏侯骏,道:“你就算不知兵,好歹读过史书吧,难道连长平之战就在上党郡都不知道?秦国和赵国为什么要争夺上党郡?因为谁得了上党郡,谁就能得到周围无险可守的郡县。”
“偏偏这上党郡水利充沛,种地也方便,竟然用不着千里调配粮食。”
卫瓘赞道:“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他对着夏侯骏,冷笑道:“现在明白了吗?胡问静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上党郡,最好的结果是取了长治县,再北上取了襄垣县,武乡县,直取晋阳。”
“只是这个结果太美好了,随便哪个将领做梦都不敢想这么好的战果。”
卫瓘瞥了一眼夏侯骏,嘲笑道:“大概夏侯将军会这么想。”
夏侯骏愤怒地看着卫瓘,不知道卫瓘今日怎么处处嘲笑讽刺他,完全不像以前的谦和卑微。
卫瓘继续道:“对胡问静而言,次一等的结果是取了武乡县后与并州军决战。”
“这武乡县就像是葫芦的嘴,死死地卡住了从晋阳入上党郡的道路,胡问静在武乡县以逸待劳,仗着武乡县的地形易守难攻,坐看并州在武乡县流干最后一滴血,而后反攻晋阳。”
卫瓘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过胡问静想必这次一等的结果也不敢想,真以为老夫是菜鸟不成?”
“胡问静的真实目标就是在长治县和襄垣县利用地利与并州军长期对峙,有长治县的粮食在,胡问静完全不怕在上党郡僵持数年,只要能够消除了并州的威胁,她就能够立刻回转攻打司马越。”
“至于并州军从西河郡出并州攻打司州,胡问静还不得呢,等并州军走完这长长地道路,她已经杀了司马越了。”
卫瓘淡淡地笑着,这当然是夸张了些,但是并州军若是从西河郡入司州这条路实在是太长了,长到胡问静足以以逸待劳,而后在平阳郡的附近与并州军大决战了。
夏侯骏大声地咳嗽着,勉强道:“那为什么胡问静不会取襄垣县?”他此刻脑袋如浆糊,无法理清思路,只是牢牢地记得卫瓘说襄垣县对胡问静很重要,有矛盾的说胡问静不会进攻襄垣县。
卫瓘笑道:“因为襄垣县的地理位置不好,只要取了沁县就能绕道包围襄垣县,远不如武乡县守住了唯一的道路,所以老夫肯定会把襄垣县让给胡问静,退守武乡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