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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宝树(42)+番外

她站定脚步,昂头瞪了谢宁池一眼,眼里就流露出来几分骄傲之色,上下打量着谢宁池,“衣兄,你除了我之外,一定没有别的朋友了吧?”

问句就如同陈述句。

不等谢宁池回答或反击,傅挽就立即顺溜地接了下一句,“因为按着你让人火冒三丈的眼神,旁人肯定都做不了你的朋友。”

这话一出,原以为谢宁池一定会针锋相对地再挤兑回来,没料到他盯着傅挽看了会儿,曲着食指弹了下她的脑门,“在我面前,生气了就像刚才那样发作出来,憋着能干什么?”

谢宁池在她被弹得微红的额头上按了下,“作为我唯一的朋友,我给你朝我发脾气的权力。”

傅挽被他的话震在原地,想要再笑的时候,突然就不知道怎么才能笑出来了。

她放弃努力,垮了肩膀,想说出烦恼。

纪氏不肯让她杀了赵氏,一是想偿清恩情,二就是怕杀了赵氏,赵氏家中的人将她的身份抖露出去,招了某些等着她,等着傅家大难临头的人的眼,将傅家的所有人都置于危险的境地。

赵家人并非都是赵婶,更不一定是此事的知情人。他们不想滥杀无辜,不代表别人不会在需要的时候赶尽杀绝。

但就算这样,想明白,衡量清楚其中的轻重利弊,傅挽心里那口气还是梗着。

但她要说,却突然发现,说不清楚。

她不能告诉衣兄,此事最死的一扣。就算他说了只有她唯一这个朋友。

傅挽垂了头,脸上的神色转过,抬起头来看向谢宁池,“衣兄,如果你欠了一个人恩情,你会用什么方式回报他?”

谢宁池迎着她的目光,不答反问,“你想要我用什么方式回报你?”

傅挽露出疑惑的神色。

“从你写信告诉我杨州城的事情之后,我就欠了你,之后的另一封信还有舆图,以人命总共算起来,我大概欠了你小半个杨州城,”谢宁池给她解释了,又问了一遍,“你想我怎么回报你?”

傅挽还真的认真想了下。

最后她终于想到了一个,“等抓到刘四之后,在你审问完他之后,能不能,让我给他灌点药?”

也不多,难受程度就比今日她阿娘承受的厉害个那么三五倍,完了之后还能保证他是活的。

谢宁池听得原委,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略一思索,就点头答应,又补充了一句,“不小心弄死了,我也帮你兜着。”

傅挽扬起头,在雪地里,抿着嘴朝他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赵婶都很激动……然而我还是没弄死她……有个词,叫做生不如死嘛,不杀她,也可以让她活得惶恐……

第33章 些许爱好

傅家两位爷天天往驿站跑, 出入那位观察史大人的房间就像是出入自个的家一般。落入杨州城的人眼中,自然又免不了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傅挽被邀着去酒馆时,还正好听到那么一句两句。

她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走在她前头的邱家四爷, 缓步越过笑得有两分尴尬的邱四, 径直上了楼,站到那两位正喝得微醺,嘴里漫无边际地说着荤话的酒客面前。

“我那七舅姥爷家小女儿夫婿的亲大哥的小舅子可就是在那宣眺楼里, 那天可是亲眼见着了, 傅六爷那可就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管不顾地就往那观察史怀里扑啊!那观察史不推拒不说, 居然还顺势把人往怀里带,后来两个人独自在房间待了个把时辰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那傅六爷的腿都要打颤了, 下楼都需那观察史扶着……”

酒客说得绘声绘色,好似自个就是在现场瞧着一般。

他吧唧两下嘴, 正要继续享受着众人的目光诉说他的“见闻”时,就感觉到那目光里似有若无地加了些什么,让他疑惑的转头看去。

身侧站了个人, 衣锦服裘, 手里一把玉竹扇敲得随意, 大而有神的眼睛正含着两分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酒客从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一屁股跌到地上, 尾椎震得生疼。

傅挽弯腰,握着扇子往他头上狠敲了几下,“我看你喝的这些酒,是全喝到脑子里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蹦,一脑子的水。”

那人被她敲得躲都没敢躲。

傅挽起身踱回到邱四身旁,看见他脸上有三分信以为真的神情,“邱兄,你不会也信了这些谣言吧?”

冷不防她打了个直球,邱四视线略略偏移避开,“傅六弟自然是铮铮男儿,便是偶尔有些许爱好……”

“我有爱好?”

傅挽将扇子一合,站在酒馆中扫视了一圈,“罢了,谣言禁不住,我傅六能作为诸位茶余饭后的话题,也算是小有本事。只是我管不住诸位背后议论,诸位怕也管不住我背后下套,咱们谁的花样多,不妨日后再来见真招。”

她说罢,也不管邱四是何脸色,踩着咯吱响的楼梯就下了楼。

才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看见了从对面衣裳铺子里出来的谢宁池。

照面的第一眼,谢宁池凌厉的眼神就自然收敛,下了台阶要朝她走来。正好傅挽背后走出个醉醺醺的酒鬼,歪七扭八的步子站立不稳,往前一扑就要栽倒在傅挽身上。

这个“就要”,是因为谢宁池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到了怀里,避开了那个倒下的人,也避开了随之而来的秽物。

傅挽松口气抬头,看着谢宁池正盯着那个酒鬼看,硬生生将神智不清晰的酒鬼看得缩到了墙角。

看了眼那挂着的牌匾,将那些胆敢在楼上探头探脑的人都瞪了回去,谢宁池才低头对上已经退开两步了的傅挽的神色,斥责的话就要紧接而来。

原先还以为她身为男子,只是娇气了点,没想到她居然连这等三教九流混杂的声色犬马之地都来,还完全一副熟门熟路,早就进出过数遍的模样。

“衣兄,”傅挽用热情洋溢的语调截断了他还未出口的话,脸上挂着的笑看着就让人不忍心苛责她,“你这是来做什么?要买衣服吗?我正好认识这家的主人,他就在……”

转身转到一半,傅挽才猛的意识到自个干了什么蠢事。

果然,谢宁池听到她的“内部优惠”没露出什么欣喜的神色,反而是皱了眉,“你就是与他来喝酒的?”

这话实在太像长辈在斥责晚辈,口气听着尤其像她上辈子早已过世的爷爷。

傅挽不自觉就挺直了脊背,回答得有些心虚,“这就是来谈生意……大家都是这么来的……你……”

她说着说着更是扛不住谴责的眼神,感觉自己真是越说越像个不受管教的熊孩子,只能悻悻低头,一副“你要是忍心的话,你就骂吧”的无辜模样。

谢宁池还真想骂她,只是他惯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人没脸的行径,对小皇帝如此,对傅挽也如此。

周围隐隐在看的视线众多,且往来的人也不少,完全不复他在江平其他州所见的凄凉萧瑟,亦或是战战兢兢,出门都怕飞来横祸的低迷戒备模样。而如此截然不同的最大功臣,正垂着头可怜兮兮地站在他面前,担忧着被他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