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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叶红于二月花(82)

作者:钟花无艳 阅读记录

身后,竟没了回音。

瞧瞧,无言以对了罢~ 无奈叹息,我摇头道,“姐夫,从今往后,你得收敛骄傲脾性,学会虚怀若谷。毕竟,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你连自己姨妹都容不下,怎可胸怀天下?”

依然沉默不答。

喔哟,自知理亏了? 若祥林嫂附体般,我侃侃而谈,“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修身养性,方可治国平天下。 话唠如我,自知比不上前朝重臣魏征,(蛋腚轻咳)勉强称得上半个长孙皇后,有本姑娘陪伴君侧、时常提醒,自然而然—— ”

念叨,猝然终止于我回首,蓦地瞥见远落于身后的拓跋平原,正以手捂住胸口,眉宇间的神情,颇为痛苦。

“姐夫,你怎么了?!”心跳,瞬时漏跳一拍,我慌忙跑回至小栓哥身边,帮他顺背,“呼吸不畅?别急,慢慢来哈,吸气—— 呼气—— 再吸气—— 再——”

太阳穴,忽然被长指戳中,“死丫头,我若停步驻足、不曾默默相随…… 难道,你会阔步向前、永不回头?”

我目瞪口呆,“你…… 你……”

“结巴啥??”眉头不皱气也不喘,学了我的话,小栓哥反将我一军,“你明明知道我步步相随,依然视而不见。 宁可在【断桥】与陌生男子勾搭牵扯,也不愿拉下脸,放慢脚步以便我追上…… 扪心自问,是不是你自己的错?”

啊噗==

啥叫放慢脚步、方便你追上?

“杨排风,从今往后,你得收敛执拗脾性,学会自谦自敛。连自家姐夫的劝诫都置若罔闻,将来怎会心甘情愿服侍夫君、孝顺公婆?” 得理不饶人的嘲讽。

我嘴巴大得可以塞入鸡蛋,“你、你真会强词夺理。”

“笨丫头,竟自诩长孙皇后?” 平原君微挑的眉梢间,倏地多了一抹促狭笑意。脱口而出的言语,似坦然倾诉,似字字盟誓,“排风…… 从今往后,你谨言慎行,我虚怀若谷;你放慢步速,我如影随形…… 你和我,彼此不嫌弃,可好?”

( ⊙ o ⊙ )啊?! 我瞬间呆愣。

不待我回话,拓跋小栓仅把墨黑外氅披覆于我身,淡淡道,“出了迷宫,冬风刺骨寒冽…… 当心着凉。”

从【金山寺】迷宫出来,途经仿建的【雷峰塔】,再直行五百米,便濒临街尾—— 比翼街最后一座桥:相思桥,亦即‘执子之手 将子拖走’的PK场地。

隔了老远,便瞧见喜上眉梢的延瑛、延琪俩姐妹,正频频向我挥手。她们眉宇间隐约浮露的快乐,不言而喻,酣畅。

身无彩凤、心有灵犀,成为比翼街男男女女暧昧牵手的唯一形容词。此时此刻,锣鼓喧腾,彷佛在提醒待字闺中的女儿们,应尽早入队、抢占有利地形。

被欢乐气氛所感染,我恬淡微笑着,静静凝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韶华女子,她们神色匆匆,从我身旁擦肩而过,各个一路小跑,香汗淋漓。

忘了是谁说过,温柔乡是英雄冢。惟有在小鸟的轻柔下,他安然无恙,而蓦然回首,却不见美人如玉。一颦一笑,都成了逝去的红颜,唯有窗外小鸟鸣声依旧,此去经年,人难见,好花枝不照丽人眠。

“在想什么?”小栓哥戳戳我太阳穴,面露疑惑。

“我…… ”话,欲冲口而出,依然打住。看着美人们稳稳妥妥站在了绸缎帐幔里侧,十八好男儿,则隔着大红绸缎细细挑选。终于,我笑着转过头来,对上平原君的清澈双眸,“姐夫,你可知凡常女子,最喜欢问自家夫君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嗯?”他好奇。

明明只隔咫尺距离,街角那端的幸福,遥远得离我宛若天涯。 瞧见牵握中意女子的少男郎们,他们唇边正浮现出了满足笑靥,我思忖良久,最终低低叹息,“相公,倘若有天,我老了难看了…… 你还会一如既往爱我么?”

耳畔聆听到的呼吸,稍窒,“笨。”

轻轻笑了,我颔首,“是啊,我也觉得…… 三问之中,此题最憨傻。”

“表小姐……”遥远呼唤,源自上气不接下气的延瑛。三步并作两步,她跑回至我身边,脸色潮红,却心花怒放,“方才有位公子,想探听我名讳。”

“失礼!”拓跋平原蹙眉,打断了延瑛的沾沾自喜。牵起我的手,他轻启唇,“夜色深沉,回府罢。”

话音未歇,伴随寒冽冬风而至的片片鹅毛白雪,翩然而至。 洋洋洒洒,暗无声息滑落于常青树枝、慵懒匍匐于青瓦低檐,为喜庆的女儿节增添了一抹白色静谧。

宛如心有灵犀,拓跋平原与我都未尝接过侍从递来的纸伞,仅仅手牵手,在如潮人群里缓慢踱步、缓慢前行——

“姐夫……”

“嗯?”

“年关将至,我想搬出西厢院、住回威武将府。”缓慢道出口。 毕竟,五天五夜的流言都已在市井传遍。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没有理由再住下去。

笑了笑,我不急不慢解释,“再说,三哥即将班师返朝,我须得回府准备恭迎事宜。不如明天…… 啊不,待会儿,我吩咐下人收拾行囊……”

“你继续留住王府罢。”温暖热度,自拓跋平原掌心传来,默默熨帖我冰冷指尖,“过了正月十五,即迎来四年一度的选妃…… 你住回杨府,莫非想被户部记入花名册?”

“可是……”

冰雪萦绕,在漫漫长街艰难行走,就在我脚底溜滑,险些被路面石子绊倒时,身体却被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拓跋平原把我打横抱起。

“姐、姐夫……”莫名结巴了。

“嗯?”

目光,停落于拓跋平原身后连串大小不一、深浅不一的雪地脚印。 沉默半晌之后,我好心建议道,“姐夫…… 回府吃羊肉暖锅罢?天冷。”

“暖锅?你没用晚膳么?”小栓哥横眉倒竖,似震惊,似无奈,“杨排风…… 你是不是变胖了?为何如此深沉??”

啊噗一口血,“呸呸!没力气就别强撑,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呗~”

悻悻然鄙视我一眼,拓跋小栓稍稍放缓脚步,若有所思,“想吃也可以…… 酸菜暖锅罢。多食,亦不上火。”

“哦??”歪脑袋仔细瞅瞅,我诧异,“今儿太阳从北边冒出头? 您老人家啥时候开始,如此注意养身健体、保肝护肾?”

“你闭嘴。”平原君脸色稍微红涨,旋而 赤 裸 裸警告,“啰嗦催人老。”

“凶啥?”我囧忿不平,“你方才还提议,彼此不嫌弃?”

“……”淡淡惊讶,“有么?有说过么?”

我噗!

……

片片雪花,仍然无边无际漫天坠落,伸出手,感受冰雪消融于指尖的刹那,身体百骸窜涌而过的悸动,并非寒冷。

“姐夫……”暗哑轻唤。

“嗯?”

垂了眼睑,“你以为,谋害杨府的主凶…… 究竟是谁?”

“此案,京兆尹尚未查证。”他的心跳,次次沉实有力,“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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