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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叶红于二月花(87)

作者:钟花无艳 阅读记录

“别生气……”抱歉低唤。贺兰芮之那张好看的脸庞,向我慢慢俯来。未有犹豫,他的额触碰我的,“我亲眼目睹杨延光给你书写牌位。所以,我一直以为…… 你与他,自幼便缔结姻亲。堂堂君子,岂可夺人所爱?”

“贺兰芮之,这不足以成为你偏袒杨延光的理由。” 当即反驳,我冷笑,“况且,君子从不徇私包庇。”

“的确,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世间最平庸的男子,会说错话、会做错事、会天天后悔。”拥抱我的双臂,似要把我圈箍得更紧。他的嗓音,沙哑且低沉,“招娣,你待在盛京的日子,有想念我么?在边疆,征战冲锋的每一刻都很煎熬…… 我觉得自己像懦夫,时常渴望临阵脱逃,渴望尽快返回你身边…… 因为我担心,你依然不愿用膳、不愿闭眼歇息。”

心,怦怦乱跳得厉害。我斜他一眼,强作蛋腚,“夸大其辞。”

长且浓密的卷睫轻颤,贺兰芮之哑然失笑,“此言差矣。我……”

“杨姑娘……”解释,被倏然岔入的话语所打断。 深宫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隔了门扉幽幽传来,“圣上听闻姑娘入宫,说许久未见,恰巧圣上在麟祉殿设宴,为风副将洗尘。特请姑娘前去赴宴,也好一叙。”

皇帝要见我? 此刻,拥我入怀的贺兰芮之,身躯似有几分绷紧。

催促,再一次传来,“姑娘,动身罢?”

缓缓放开我,贺兰芮之抚了抚我颈边凌乱发丝,宽慰道,“或许,圣上听闻杨府惨遭盗匪洗劫,才会请你一叙…… 别担心,我与风少、包括怀王殿下,都会适时罩应。”

颔首,左眼皮微跳的我,艰难应允,“嗯。”

听贺兰芮之提及,出席夜宴朝臣,除去五品以上武将,三品以上文官,还包括北秦朝享有爵位世袭的三大贵族—— 容成氏、昭平氏、贺兰氏。

此三种姓氏,再加皇族拓跋氏,俨然四大家族。

鉴于夜宴场面重大,我不敢怠慢无礼,待到贺兰芮之先行入席就座,我才由守候在殿外的太监引路,步入麟祉殿。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比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还要诚惶诚恐。

不敢仔细观察年近五十的皇帝BOSS究竟长啥样,更不敢直视皇帝左侧的温慧妃、右侧昭平德妃究竟有多么国色天香,我仅垂耷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跪地磕头道,“民女杨排风叩见皇上,叩见德妃娘娘,叩见慧妃娘娘。”

甚是简单的一句话,在我自己听来,答得颤颤兮兮。

“平身。”不怒自威的醇厚嗓音。

屏息,我缓慢站起身、挺直脊背。只是视线,依旧惶惑不安地紧盯自己绣鞋尖,不敢抬头乱瞄乱看,以免失颜面。

“前些日,威武将军府遭受匪贼洗劫,家中仆从几乎无一幸免。朕亦听闻,你惊吓过度而卧榻不起…… 不知近来,可有好转?”

第一次和国家首脑对话,难免紧张,我强作镇定道,“回皇上话,民女身子骨安好,精神气儿亦足。”

低哑闷咳,似从平原君方向传来。

下意识抬眸瞥望,我却对上杨延风一张略显惨淡的脸—— 糟糕!我并未把祖母去世、家宅惊变的噩耗告予风三少。想必,此时此刻他的思绪,比我还慌乱失措。

“圣上…… ”宛若燕语莺啼,女性嗓音从龙椅右侧传来,似昭平德妃开口,“杨家男儿郎各个铮铮铁骨,誓死效忠朝廷。前有威武大将军杨继业、后有征西将军杨延光,乃国家栋梁、北秦朝中流砥柱。”

(⊙o⊙)哇!昭平德妃人品貌似不错!

“慧妃所言即是。”娇柔婉转的话语,亦发自龙椅左侧,似温慧妃道,“依臣妾看,理应重重赏赐杨三郎、以彰显圣上厚爱良材之心情。 不仅如此,亦倍加疼惜杨府后人,确保其后世子孙,享尽荣宠。”

(⊙o⊙)哦?

丘陵君他亲娘、即温慧妃,人品貌似也不错…… 心肠甚好,为杨家争取赏赐??

短暂沉默之后,庄重威仪的苍老声音,倏然传入我耳,“杨延风,杨排风上前听旨。”

慌忙俯首下跪。风三少亦快速步至我身边,双膝着地。

“杨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朕决意追封征西将军杨延光为一品镇国大将军、赐爵昌国公;晋封副将杨延风为威武大将军…… 女杨排风,少且婉顺,行合礼经,即日选入□,立为昭仪。” (笔者注:昭仪,九嫔之首,比妃低一等。)

昭仪?

皇帝他老人家年龄大得可以当我爹,未尝正眼细瞧,便选我入宫?!

生生倒抽一口气,我慌乱抬头,不期然瞥见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的平原君。而他左侧,那位神情坦然,眸瞳里滑过寒冽笑意的男子,正是韶王,拓跋信陵。

六十一章 侬本多情(上)

出于对威武将军府的尊重,亦是按照宫闱礼仪,今夜,我必须住回杨府。待到天亮、即正月初一日圣旨正式递予杨府,才入宫为嫔。

过程,无关紧要。只因结局,随怀王拓跋平原的沉默,已悄然落定。浑浑噩噩步出麟祉殿,我径直朝宫门口步去。

除夕夜正浓,恻恻轻寒翦翦风,却寂静得听不见任何炮竹、欢庆声响。抬起眼睑,我凝视霭霭苍穹。无边无际的黑暗,怅惘得找不到任何光明。

“师姐?”诧愕轻唤。

心,漏跳一拍。

无措地,我触碰自己的眼角,揉散余泪。

原本倚立于战马、左顾右盼的颀长身形,倏然朝我聚来。男性特有的低哑嗓音,亦流露出我甚为熟悉的关切,“师姐,你哭了?”

“没有,我没哭。”话道出口,才惊觉嗓音嘶哑,似已潮湿,“我…… 我只是觉得意外。”

“意外?”困惑不解。

吸吸鼻子,我努力挤出一抹笑,“师弟,我即将……”

“即将入宫。”不知何时,韶王拓跋信陵竟尾随而至。轻佻话语,分明为戏谑,“傻丫头,哭什么哭?侍奉君主,是凡常女子无法企及的荣宠,应该高兴。”

愣住,沼泽君呆呆傻傻问,“入宫?”

“嫁人,嫁给皇帝。” 拓跋信陵叹笑。

失神倒退一步,沼泽君眸瞳里的情绪,皆为不可置信。怔怔地凝视我良久,他慌忙拉扯我衣袖,似求证,“师姐,你真要嫁人?”

“当然。”邪肆笑意,如魔音穿耳般萦绕不去,“女子十八,理应出嫁。”

难掩失望,傻头傻脑的沼泽君再度追问,语气呆憨,“可是…… 师姐为何哭?不开心?不情愿?” 未待我回应,他紧握我手,加重语气,“不开心就不嫁。不情愿,更不要嫁。师弟愿陪伴师姐一辈子,你单身,我光棍。”

噗嗤——

心情晦暗的我,被最后一句话逗得失笑。 单身光棍四字,还是在松山之巅,我天天劈柴、为诸葛神偷烧洗脚水时的无聊念叨。未料到,沼泽君居然谨记于心。

“师姐笑了,师姐终于笑了……”伸出双臂,沼泽君亲密地拥抱我,开怀,亦是催促,“答应师弟,不入宫?不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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