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531)+番外
他的速度不快,王十三不知道对方伤势未愈,只当是他手里抓了个人质之故。
医圣燕白!果然在钟天政手上。
姓钟的到了这时候还不肯丢下他。
老头儿双目紧闭,身子软绵绵的,显是已经失去了知觉。
趁方才扯住他衣裳,令对方在半空一滞,王十三再次挥刀。
“当”!
林经飞身抢上,浑身空门大开,不管不顾将他的刀格住。
王十三一股火顶上来,胸中气血翻涌。
今天不但接连打了两场,还需得运功抗寒,王十三的《明日真经》一直未停,这会儿赶着杀钟天政这个大对头却接连受阻,但觉满心烦躁之意,连眼睛都红了,只想将眼前的林经生生撕成两半。
飞云江水滚滚而来,撞在一旁危岩上,碎成漫天大雨落下来。
雨幕中王十三猛然一刀劈出去,“呜”,锐风之声带动雨水,如匹练般落向了林经。
这等声势,几乎是全力施为,林经不可能接得下来。
明知不敌,林经没有让开,竟然稳稳站住,左右手相交,如使双刀般等着迎接王十三这一刀。
可他左手里的不是刀,是个粉嘟嘟的小胖子。
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琴响。
王十三猛地一震,前一刻,他还想挡在前头的哪怕是座山,他也要劈成两半,可此时他却要拼尽全力,将这刀收回来。
这一刀下去,便再也无法挽回。
千钧一发之际,王十三猛地拧动身躯,这一刀几乎是贴着林经的头颅和小胖子的两只脚掠过,狠狠扫中一旁危岩。
这时候,这截残船已经被浪头卷到了长礁前。
林经死里逃生,飞身而起,逃命的同时脱手将小胖子向着礁石上掼过去。
他若真想要林长英的儿子死,王十三不一定能来得及救,可这时候抢在头里的钟天政已经在长礁上借力,飞身跃起,脚在一旁危岩上二次借力,向着一艘战船上落去。
林经不过是想以此阻止王十三去追。
王十三不甘心,但他没有犹豫,身体疾坠而下,抢在前头一把抓住了那小胖子的腿,向后一扯,而后插进空隙,双臂就势将人抱住。
“砰”,他的后背重重撞在礁石上,跟着落入水中。
那边钟天政落在了战船上,看着前面阻挡他去路的人,轻轻叹了口气:“又见面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穷途末路(二合一)
文笙没有回应。
她只是坐在船头,仰起脸来望着对面的那个人。
文笙和钟天政之间的距离,大约有十余丈远,但他们之间隔着摇荡的飞云江水,碧绿的江水泛着白色泡沫,就好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事起突然,钟天政没有来得及穿上外袍,连白色中衣的裤腿也被扯掉了半截,看上去很是狼狈。
此时正是黄昏,太阳已经落下,江上寒风凛冽。
他穿得这么单薄,脸色青白,仿佛轻轻一推即倒。
这种穷途末路的感觉,文笙以前从来没有在钟天政身上见到过。
不过在看到被他挟持的正是燕白之后,文笙心里那点异样的情绪顿时消散无踪,慢慢皱起了眉头。
“你就这么恨我,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钟天政不见她说话,又加了一句。
“难道不是你先拿箭射的我?”以文笙对钟天政的了解,她突然觉着对方这身打扮很可能是在装可怜,“别废话了,放了燕老,那是你我的恩人。”
钟天政有意忽略她后边那句话,挑了挑眉:“要这么说,咱们的账可得好好算算。你辜负我的心意,杀了胡良庸,知不知道给我造成多大损失,不说参透《希声谱》,新乐的研究都陷入了停滞,是你说,要战场上见……”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握拳掩口,轻轻咳嗽。
“哗啦——”
长礁处,王十三自浪里冒出头来,浑身湿哒哒,裤子紧贴在身上。向下淌着水,左手勒着那小胖子的腋窝,把他护在胸前。
“咳咳咳!”小胖子连冻带呛,这节骨眼上由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
王十三没有理睬他,一跃而起,脚在长礁上借力。便要向钟天政扑过去。
奶奶的。敢当着十三爷的面纠缠文笙,说些恶心巴拉的话,当老子是死人?
他受《明日真经》影响。气势本就凶悍,再叫钟天政一激,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眼里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将这个小白脸大卸八块!
林经因为将累赘丢给了王十三。抢到了点先机,正在前面等着他,“锵”的一声响,由高处挥刀直刺。
他已经发现对手刀枪不入。但王十三抢了林世南的孙子在手,也就相当于有了破绽,他这刀刺的不是王十三。而是他怀里的小胖子。
林世南父子常年在军中,很少回家。这孩子长于妇人之手,从小娇生惯养,连刀也没碰过,哪见过这等阵仗,只觉天翻地覆,身上冷不说,胸口被人勒得透不过气,眼前白花花一片,直接吓尿了,闭眼大声哭叫:“娘!哇哇!”
钟天政没有理会离他不远那一连串呼喝、哭喊声,叹了口气。
“……再说我要杀的,也不是你。那一箭,够李承运念着你很久,顾文笙,可惜你是女子,而你看好的李承运也绝成不了真龙。别再挡我的路!”
文笙凝视着他,再次道:“放了燕老!”
除了这个,文笙不想再同他说任何话。
眼前站着的人看似虚弱却有狠辣莫测的身手,是迄今为止《希声谱》最大的敌人。
钟天政望着她,微微一笑:“我交出燕白,你会放了我么?你看,我知道你不会,到这会儿了,你依旧不愿意欺骗我。那我也说一句实话,不管你放不放行,我都不会把燕白给你,我的伤势没他不行。”
两人陷入了对峙当中。
此刻不管是文笙,还是钟天政,两人所呆的船上都没有别人。
之前攻克鬼见峡的时间虽然非常紧迫,但文笙还是叫王十三和宣同方等人将活着的南崇兵都集中在了一起,以便看管。漂在峡口处的这几艘船上是空的。
没有人掌舵划船,船会顺着水流自己漂。
这片刻工夫,钟天政的坐船渐渐要漂离鬼见峡。
但叫他失望的是,文笙手在琴弦上轻轻一拂,那船便像是被什么水怪在底下推了一把,竟然逆流而上,堪堪漂回了原位。
这是《行船》,顾文笙在以这种方式告诉他,老老实实呆着吧,今天他休想逃掉。
如此就不能放任林经和王十三再打下去了,钟天政清楚地知道,按王十三此时的身手,就算手上多个累赘,林经也绝不是他几合之敌。
他无奈地笑了笑:“就这么舍不得我走?好吧,你叫他们几个都住手,咱们谈谈条件。否则,”他修长的手指放到了燕白的脖颈上,“我现在就弄死他,咱们一拍两散。”
文笙拿开琴站起身:“你想清楚,杀害燕老这样的神医,是会遭天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