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543)+番外
宣同方几个也在旁虎视眈眈:“干什么?陆爷前脚刚走,你小子就想挖他墙脚,盯紧点,哥几个立功的时候到了!”
文笙略一沉吟,她还真想起过杨兰逸,那是在赤月村的时候,自觉活下来的希望很渺茫,她打算倾尽全力争取“玉盘云水”,在那之前,带着托孤的心情,向王十三交待后事。
不过这会儿她可不打算承认,以免杨兰逸又说出什么话来,笑了笑道:“想了,我时时在想,不知交待给你的任务你办到了没有。”
杨兰逸张口结舌,半晌才摸着脑袋沮丧地道:“那个,实在是太难了。”
文笙很关心大伙研究《希声谱》的进度,扭头向戚琴望去:“戚老……”
戚琴点头附和:“确实很难,到现在没有半点所得。”
文笙点了点头:“等攻完城,咱们一起研究。”
这个距离已经可以了,文笙眼望城头,单手捧琴,“铮铮”几声琴响,弹起了《行船》。
这时候,王十三已经到了城墙前,脚踩钉入墙中的巨弩弩杆,几个纵跃上了城墙。
纪家军中聚集了很多武林人,此时一见有人率先上去了,汪奇几个打头,他们很快成了第二批站上永宁城墙的人。
十余万大军分成几路一齐推进,南门这边因为有文笙和王十三,在片刻之后,先夺下了城门。
城门一开,数万兵马涌入,接下来更是势如破竹。
列登主帅莱斯利知道大势已去,对巷战不抱幻想,下令全军立即撤往北城的蓝贡山,和蓝贡山上的加里等人会合。
不到半个时辰,永宁城东西两门相继落入纪家军之手,纪南棠率大军进城,听前锋来报莱斯利率领残兵败将退往蓝贡山,当即传令给攻打蓝贡山的米景阳,让出路来,放列登大军上山。
文笙、王十三在城中与纪南棠相会。
彼时纪南棠留了孟振国、景杰等人率队清剿永宁城内的列登人,一并打扫战场。
永宁城远比顺宁要大,人口也多,落在列登人手里,虽然很多百姓无辜惨死,还有不少人靠着藏在枯井、地窖中活了下来,孟振国等人也负责安抚他们,自军饷中拿出米粮分下去。
除了这支人马,其余大军齐往蓝贡山,将那座不大的山峰团团围住。
纪南棠在白州和东夷人、海盗打了很多年的仗,早对白州的一山一水、地理环境都了如指掌。换句话说,蓝贡山是他有意让给列登人的。
莱斯利上山之后,纪南棠也不下令攻打。
今年的白州春天来得晚,这时候天气还很冷,同时又很干旱,不管雨雪都是许久未见,纪家军将水一断,山上水源有限,等数万人马喝不上水,莱斯利就会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多么蠢的决定。
三天之后,纪南棠收到李曹战报,离水水军已在白州沿岸登陆,夺回于泉。
同日,蓝贡山上的列登人挑起白旗,向纪家军投降。
这一场战争,历时两年多,终于以纪家军的全线胜利,生擒对方两位主帅宣告了结束。
第四百三十五章 庆功酒
纪家军白州大捷,俘虏莱斯利、沙昂的消息二月底传到三位钦差耳朵里。
符良吉三人赶紧振作精神,都觉着前方兵士很快就该放行了。
说起来他们也有日子没见到程国公李承运了,不知道那一位经历了被俘、获救,而今终于彻底翻身,同两年前相比会不会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但事情的发展却与他们预计的不大相同。
负责戒防的将领传话,程国公在处理白州大捷的后续,清除流窜于各处的小股残兵,安抚赈济百姓,重建衙门,委派地方官,还有处置大批的俘虏……
总之国公爷是此刻大梁最忙的人,一个决定便关系到沿海众多百姓的生死,钦差老爷们不妨再等等,别赶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
张宿想说谁给你的权利打完仗了还把沿海几州抓在手里不放,还直接任命地方官,这不是想造反么,再想想李承运现在和纪南棠勾结在一起,可不是要造反。
眼见符良吉和鲁茂都没说什么,他也只好呵呵,转头就写了封密信叫心腹快马送回京里,秘呈摄政王杨昊御。
李承运现在确实没有心思见他们三个。
离水一片欢声笑语,不管官吏,将士还是普通老百姓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这半个月,纪南棠兵分三路,将整个白州细细梳理一遍,确保没有漏网之鱼了,才留下孟振国并五万大军驻扎在西遥村大营,齐鹏率水军镇守于泉港。
米景阳和童永年带领着大部队进入彰州剿匪,在彰州留下足够的驻军之后,将北上返回开州。与主帅会合。
而纪南棠则与文笙、王十三等人一起,浩浩荡荡坐着船,从海上回到了离水。
李承运亲自到水寨迎接。
不但是因为纪家军打了场举世瞩目的大胜仗,难得的,从今而后东海太平了,还为了早一刻见到文笙和王十三。
文笙走的时候,大家强忍悲痛。知道她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而今她好端端地回来,任谁都要暗呼一声侥幸,想着真是老天爷庇佑。网开一面。
李承运在他的临时住处设宴,为纪南棠、文笙一行人庆功接风。
酒席上的热闹自不需提,文笙发现几个月没在,李承运身边多出来了很多生面孔。
李承运介绍这些人给文笙和王十三认识。
一听诸人的名字文笙就明白了。这些大多是各地世家门阀的代表,他们聚来离水。向李承运示好,就像是在孤云坊下注参赌一样的道理,只不过这个赌局输赢后果更为严重,直接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兴衰。
而对那些世家子弟来说。顾文笙可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能被派来离水的都是聪明人,谁也不会目光短浅到只盯着她是个年轻的姑娘家。
她是女子。更是一位掌握了《希声谱》的大乐师,自成一系。只凭这一点,就几乎可以与谭老国师分庭抗礼,所差的只是资历罢了。
更不用说顾文笙和李承运那深厚的渊源,是她在李承运和纪南棠之间穿针引线,才令李承运不但脱得樊笼,还隐有潜龙之势。
故而不管谁面对文笙都要道一声“久仰”,不管攀谈还是敬酒都极尽客气,甚至还隐约带着讨好之意。
可这些人对王十三却是另一张面孔了。
客套,疏离,就算在笑,眼睛里也透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意味。
不错,你小子是走了狗屎运,侥幸救出了国公爷,还在白州战场上立了功劳,可你读书识字吗,会诗词歌赋吗,什么都不会,就算国公爷抬举你,那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大老粗。
救命之恩又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敢挟恩图报?
来日国公爷若记着你的情,给你个官当,就像先帝和凤嵩川那样,若他视被东夷人俘虏的那一段往事为耻辱,自有一万种法子叫你消失。
论出身,你王十三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不过是江北王家养大的一条狗,做过山贼土匪,还想挤身我们中间来,岂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