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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怪谈(9)

乌云沉沉。一道闪电骤然现出,随即一声巨雷响起,煞是惊心动魄。而紧随着雷声消匿之后,雨势渐大。

凤箫心中紧张起来,干脆小跑起来。绣鞋踩着雨水,击打起小小的水花。

好了,好了。在转一个弯,就能见到锁离了。她心中安慰着自己。

然而……

“啊!”一转弯,凤箫不禁一声尖叫,连手中的纸伞落地也顾不上捡,转身便跑。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迎面撞上了一个血人!

那血人步履踉跄,似是身形不稳,看衣饰应是个女子,而且品阶甚高。雨水冲洗着她浑身是血的身子,她所踩到的地方均染上了红色的血水。夜色将地面侵染成无尽的暗黑,那血水在黑暗之中蜿蜒曲流,向低处行去。

“别走……”她痛苦的低喃,“我错了,我错了……”

凤箫一边踏着雨水跑着,头脑一边清醒了不少。这人似乎不像厉鬼,也许……也许是受伤的人也说不定。若是自己再一味跑下去,说不定会误了救人的时机。

这样想着,她摸了摸腰间的香囊,它早已被雨水濡湿。

手指微微摩挲着缎面上的梨花刺绣,凤箫一咬牙,鼓足了勇气,停下身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面对那个面容已血肉模糊的女人。

不过一会儿,那浑身是血的女人便追到了她面前。

她嘤嘤的哭泣着,口中喃喃着我错了我错了,然后似是体力不支,噗的一下倒在了雨水之中,立时血水四散,暗红色的鲜血与地上的污水混合在一起,流向宫墙脚下的槽子里去。

凤箫皱眉,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然后蹲下身来,问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那女人骤然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衣角,仿若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雨水使得她的发丝全部粘在脸颊之上,弯曲,交缠,再加上她的面容已因那几道极深的伤口而血肉模糊,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人是谁。

她唇形不断动着,声音却全然被隆隆雷声盖过了。

凤箫又凑近了些,方才听得她声音嘶哑着道:“盒子,盒子……”

“盒子?”凤箫讶异道,“什么盒子?”

“不要……不要打开盒子。”那女人声嘶力竭的喊道,“有鬼,有鬼!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杀我!”

这声音虽然嘶哑难听,可是……凤箫抬起那女人的脸庞,拨开那女人额前的乱发,细细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女人已疼痛难忍,红肿的眼睛紧紧皱着,苍白的嘴唇已被她咬破,鲜血顺着她的下巴流淌下去。

她是……

她是宗婕妤!

昨日尚宠冠后宫,体媚容姝,逼的六宫粉黛皆失了颜色,如今却沦落至如此地步,血肉模糊,横倒于巷道之间,性命堪忧!

“婕妤,婕妤……”凤箫急道,“我背你去太医院。”

宗婕妤已说不出话来了。她喘着粗气,眼睛半眯着,奄奄一息。

凤箫跪下身子,将宗婕妤背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吃力的站起身来,举步维艰的行走着。

大雨倾盆。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对这些嫔妃们下毒手?先是王德妃,再是宗婕妤,手段残忍血腥,原因却始终不明……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血海深仇?

凤箫只觉得头脑昏沉,什么也想不通,却又有好多事情不得不想。她在做什么?为什么身后的人愈来愈沉?她要去哪里?要去哪里?

她时时刻刻都要倒下去,可她咬着牙,应是挺了来。

“凤箫?”不远处,忽地有人惊异的喊道。

凤箫迷迷糊糊的睁眼开去,只见大雨之中立着一位男子,青色直眉,美目媔只,手执一把紫色纸伞,表情紧张而慌乱。

凤箫冲他苦笑一下,却也不知他能否看见。笑罢,她再也支撑不住,径自倒了下去。

幸好,没有倒进那冰凉的雨水里,而是躺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真好。

只是自己满身血污,怕是会毁了他那身名贵的衣衫。

呵。自己在乱想什么?

随之,她已没了力气胡思乱想,黑暗袭来,掩盖了她所有的思绪。

作者有话要说:

☆、血染花囊

(六)血染花囊

似是梦境。

一定是梦境。不然她又怎会重新回到那年时光呢?

“美人胡为隔秋水,焉得置之贡玉堂?”那男子一脸愁色,低声吟诵。

粉色的蝶儿随着穿堂的清风,飞入有些简陋的屋室内,舒展着耀眼的翅儿,来来回回,绕着飞。

那男子微微一笑,“我这里又没有花香之气,你飞来这里做什么?”

是啊,你来做什么呢?

那一旁坐着读书的小女孩抿着唇,站起来,轻轻挥着手:“去去去。蝴蝶,你快离开。”

可是那蝶儿没有离开。多年来,一直在她的噩梦里停驻。

岁月如流。恍然间,早已是孤身一人。唯有那个女人的名字,始终是心上一道不曾愈合的伤口,涔涔地流着鲜血,不断地予她痛苦。

蝴蝶,蝴蝶,她厌恶蝴蝶。如果没有蝴蝶,她便不会是大明宫里的俞凤箫。好恨!

“凤箫凤箫,快快醒过来。”耳边有人在温柔的低唤。

所有的梦境刹那之间,如风散去,无声无色。

凤箫吃力的睁开眼,见是迟秀韦正坐在床榻一侧,华衣美服,秀容温伟。凤箫想冲他一笑,却没想到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笑,全身都疼痛起来。

这疼痛使得她一下子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表情一下子变的急迫,“宗婕妤她……”

“宗婕妤她已死了。”迟秀韦有些恼怒,又有些黯然的说道,“我们依旧是毫无头绪。再这样下去,十五日后,武弄玉那傻瓜必死无疑。”

凤箫连忙道:“她与我说过话的。她说……不要打开那个盒子。还说什么她错了,盒子里有鬼。”

迟秀韦却没有答话。他仿似走了神,痴痴地望着凤箫的容颜。

凤箫咬唇,道:“你这又是在看什么?”

迟秀韦闻言,蓦然回过神来,温和一笑,道:“我予你的香囊呢……味道似乎又浓了。”

味道浓了?凤箫没有听懂,她将手伸向腰间,解下香袋来,却见那香袋的银色缎面上已染上了黑红色的血污,煞是难看可怖。她有些尴尬,急忙将香袋藏到身后,道:“这香袋……”

凤箫尚未说完,不由得止住,怔忡地看着迟秀韦。但见迟秀韦面色苍白如纸,唇色发灰,眸色似乎也染上了一点丹朱,浑然异于常人!

他低声道:“这不是你的血。”

“你……”凤箫启唇,愕然之至。

迟秀韦连忙起身,走到门边,背向凤箫,道:“盒子的事我知道了。恐怕是有人没有听我的嘱咐,将它打开了,才酿成今日惨祸。” 随即,他微微侧身,略带歉意的道,“对不起了,凤箫。暂时无法照顾你了。你淋了雨,还是要多加歇息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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