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这么慢，该听清记住了吧……我满意身后终于再没了动静。
*
“阿姨？”我脸上堆起笑，“龙他现在不在，去上补习班了。”她应该知道的吧。
“我知道。”她脸上倒是没有一丝笑意，只是淡淡地说，“我是来找你的。”
“啊？”
“你和阿熙，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你在说什么啊？”我心中一惊。
“不好意思，上次我进去了你的房间，”她的眼光变得好犀利，“你画画的技术很好，画得很像，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你误会了。”我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我和龙载熙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啊，那个，是画着玩的。”母亲，还是那么的敏感。
“那就好，你和阿熙都是好孩子，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因此而毁了彼此。”
果然还是不行啊……“阿姨，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这太荒谬了吧……”
“不好意思，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她歉意地笑笑，“我还有点事，那我就先走了。”
“你慢走。”我送她到门口。
关上门，回到卧室，坐在画架前，上面的画刚被取走，已经空无一物了。
迟早会被知道的，如果龙想和我一直在一起——他会么？他是不是这样想的呢？好像，现在这样想的人似乎是我。未来，其实好遥远。龙，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呵……你不会放弃吧，绝对不会吧？但是，如果有人，有你最亲的人，拼了命来阻止呢？
*
拿出钥匙，开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龙的母亲。
“阿姨？”我过去，想问她怎么了，最近她似乎来得很频繁。
“啪！”
我偏过头，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眼光瞥见了放在茶几上的用过的保险套——真是讽刺，上次那么紧张地藏住了没被看见，这次却被发现得这么狼狈。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早上都睡迟了，没来得及收拾好就赶去上学。
“那个，不是——”
“你还说谎是不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对不起……”
她仿佛瞬间被抽光了力气，跌坐在沙发上，伤心地哭。
“我回来——”提着菜的龙进门，“妈？你怎么了？！”
天平，一刻间，便已然倾向了那边。
看着龙奔到他母亲身边，忙着问这问那，无暇顾及一旁立着的我，我垂下眼睑。再睁开时，声音已经冰冷得连我自己仿佛都可能被冻伤：“阿姨，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儿子一直缠着我的呢？”
龙抬头，那双永远都是那么温暖的双眸，一点一点地，失了它的温度。
我讽刺地勾起嘴角，不想在看这母子情深的画面，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关门，上锁。
龙，对不起，这次是我放弃了。
*
“听说龙要去澳洲了，是真的吗？”三两个女生围在我的桌前。
“不知道。”我耸耸肩，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诶？你们不是——”
“不是啦，”我失笑，“当时不过是开玩笑的，你们还真当真了？”
“切！”一哄而散。
我笑笑，看向窗外，有白色的鸟飞过。
飞吧，飞得远远的，今生，都不再见了。
该说我冷血，还是狠心，曾经的快乐和幸福，就那么不值得留恋么？
龙载熙，龙载熙……
我会忘了你吧，你呢，你会忘了我吗？
*
“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抽象画也可以画得这么好。”茉茉似赞叹似调侃。
画布上被我用所有颜料涂满了颜色，脏，乱，一团糟。
“喜欢就拿去，不喜欢就算了。”我说，懒懒的。
“看来打击是挺大的。”她笑，“我收了。”
送走茉茉，我重新躺回床上。茉茉什么都没说，她果然是个了解人心的女孩子，知道，我并不需要安慰。
房间变得好空荡，所有属于龙的气息似乎已经都消失了。
就像是一场梦。
是谁说过，初恋，总是没有结果的……
谢谢你，龙，你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快乐和幸福，让我的世界也可以有人同我一起分享。你总是那么火热，那么温暖，和你在一起，我只有无限地依赖你，靠近你。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当初的幸福是如此，现在，失去这个幸福，也好快，快得反而让我愈加平静，快得让我，都感觉不到痛。
对不起，龙……我曾经问过你会不会放弃，现在却是我推开了你……把你那么用力地推离我的世界……你一定伤到了，很痛，是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我很自私，你也知道。
那么，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知道吗？
你大概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了……
*
“小子，到这里来！”路边几个混混冲我喊。
我没理他们。
“挺酷，老大，喜不喜欢？”一个混混大声问道，引起一阵哄笑。
他们涌了上来，我知道反抗的下场是什么，那么不反抗呢——这个身子，在我真正忘了他前，只能是龙的。
操起一根木棍，我尽全力向那个老大□击去。
“妈的！”他一声怒吼。
救我的人是茉茉。她捡了块砖头朝那个老大头上拍下去，并威胁说要报警。
擦药时，我没吭声，茉茉倒眼泪“啪啪”往下掉。
“死不了的，都是皮外伤，你倒别给我哭丧啊。”我笑说。
她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我知道你难过你痛你哭不出来，我帮你哭出来啊!”
我惊愕一下，苦笑，举起手在她背上轻拍，帮她顺气。
“不要再住这里了，治安这么乱。”茉茉说。
“好。”我说。
“先去我那里？”
“好。”
“怎么那么干脆啊？”茉茉一脸调笑。
明明知道还问。我没理她。
这个房间，有太多龙的回忆，我怕再住下去，我会受不了。
“还以为你真是个铁人呢！”
“对啊，”我向她笑道，“因为最里面有一颗最脆弱的心。”
茉茉啧舌：“这个时候，都还这么有诗意，不愧是阿翔。”
*
“龙载熙同学因为一点私事请假一周，现在我们欢迎他重新回到我们这个集体中间来。”
什么？！
我冷眼看着那个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的家伙。不是有人说他要去澳洲？居然笑得这么灿烂地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看来一点都不高兴嘛。”龙坐在我前面，反坐在椅子上，趴在我桌子上，下巴枕着手臂，“我可是好不容易突破压力重新回来——这个集体的哦！”
我没打算回应他。走都已经走了，再回来有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可怜兮兮的样子，反正也已习惯，可以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