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到了高家,小妮子却不在,只有高飞戴著眼镜在看沙发上看书。
「小婷呢?」滕念边换鞋边问。
「和几个同学出去买菜,说要让你大吃一惊大饱口福。」高飞放下书,摘下眼镜。
滕念看了一眼那封面,英文原版的关於残疾人心理及生活方面的书。
高飞一向很宠妹妹,这次却似乎找不到方向。
滕念笑笑:「要不要来做个体验?」
「什麽?」高飞刚为他从厨房端了一杯咖啡。
「你家有绳子吗?结实一点的。」滕念只是问。
高飞挑眉,却也依言找了根绳子出来,滕念上前接过绳子,让高飞扶著沙发站好,然後向後曲起他的左腿,用绳子绑好,高飞先是讶然,随即了然。
滕念调试了一下:「怎麽样,会不会有点紧?」
「还好。」高飞回答,看那个埋著头绑绳子的男人的头顶。
「那就这样。」滕念抬起身,「其他的,就跟平常一样就好了。」
高飞试试单脚蹦了蹦,滕念才想起,去小婷房间找到一根花花拐杖──那小妮子为了耍酷,现在都只带一根拐杖出门。
「这个,叫什麽?」高飞拄著拐杖在房间走了几步。
滕念坐回桌边,喝口咖啡:「体验。有时候为盲人做设计,就会把自己眼睛蒙起来,过上一星期。」
「一个星期?」高飞皱眉。
「你不用那麽久,试两个小时就可以了。」滕念回答。
「……真的,感觉很不方便。」高飞的声音有些低沉。或许让他尝试一个星期也不算什麽,因为婷婷要这样一辈子生活。
「其实,习惯就好了。」滕念温柔回答。
随後两人便在书房,滕念随便找了本书看,高飞依然在电脑前处理事务。
时而也会聊上两句,要喝水什麽的,也都让腿脚不方便的男人去做。除了动作有些滑稽,其他也都还好。
递给滕念他要的水果茶,高飞回到电脑椅上,然後想起什麽:「对了,给你看样东西。」
然後起身打开书柜翻找。
「不会是工作吧?」滕念直觉一向准。
「嗯,或许可以用得上,这次的产品。」
「喂,我是来你家玩──小心!」
因为书柜与电脑桌椅间有些挤,高飞的拐杖刚好拐到椅脚,手上又拿著一大叠资料,於是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滕念快速上前想扶住他,自己却又被拐杖绊到,没有承受住男人身体的冲力,一个天翻地覆,两人都摔倒在地上。
还好地上有地毯,摔得不是很疼。滕念被压在下面,好在高飞及时用手肘撑起了重量,没有将他压得太惨,只是,当两人缓了过来,才发现,这个姿势……
眼对眼,鼻对鼻,两人都睁大眼睛看著对方。九点钟的阳光照进来,很柔和,也在两人周围渲出一圈光晕,气氛出奇地微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彷佛著魔一般,高飞慢慢低下头,滕念闭上了眼睛……
「哥,快来帮我们拿下东西,重死了!」
魔咒被打破。两人都有些尴尬的,先後从地上爬了起来。
高飞很懊恼自己怎麽会想要去吻一个男人,滕念则庆幸没有被高婷看到,不然恐怕他跟高飞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虽然那一刻的蛊惑,真的很让人心悸……
那之後的有一段时间里,两人间的气氛都有些诡异,有些冷。除了必要的工作,两人也减少了见面的次数,以往每次工作後都会去吃饭或者泡吧,现在也没有了,总想当什麽都没发生过,但在一起就是会有些别扭。
眼前的数字变得枯燥,高飞端起咖啡,坐到那张以前滕念经常坐的沙发上,轻轻皱著眉。
他是疯了吗?居然会想去吻滕念……就算知道滕念是Gay,但他又不是──好吧,这逻辑不对。但是那个时候,滕念为什麽也闭上了眼睛?他是不是也想和他接吻?他是不是,有点,喜欢他?
眉头皱得更深,但却忘不掉,那时的那个男人的脸和神情,很温柔、很乾净、很蛊惑人心。
「至此,所有的细节也都差不多了。」滕念边收拾文件,边跟李海东说。
「嗯,跟你合作真是愉快。」李海东由衷地说。
「彼此彼此。」滕念也笑言,「接下来的工作,还有什麽疑问的,你可以直接找我们工作室的其他设计师说。」
「哦,好的。」李海东听出了什麽,「那你呢?」
滕念笑笑:「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哦。」李海东点点头,便也不再多问,「那一起去吃顿饭吧,我请客。」
「这麽客气?我去的话,可是打算带上工作室的所有成员呢。」滕念半开玩笑。
「呃,那让我先去问问看总裁能不能报销……」李海东也半开玩笑地说。
然後就真的把两方所有参与合作的人拉上,去吃了顿大餐。
席间,滕念与高飞并坐,两人已很是坦然。毕竟也快过去一个月,什麽小尴尬小暧昧也都消散乾净了。
吃完饭,跟属下们道别後,高飞转头问滕念:「我送你吧。」
「嗯,时间还早啊。」滕念却说,「去兜兜风,怎麽样?」
高飞扬了扬眉毛,把车钥匙丢给他:「那你来开吧。feifan」
「嗯?」
「我刚才被灌得有点多。」
「……那你还要送我回去……」
「本来也打算让你开。」
「你就笃定我会开车?」
高飞翘起嘴角:「你不开车,大概也只是因为环保吧。」
滕念有些小惊讶,随即也笑,然後一起上了车。
S城的夜晚五光十色,缤纷夺目。黑色别克在车流中稳当地行驶,因为高飞喝得有点多,滕念特意放慢了速度。最後停在河边,下了车,让徐徐的晚风吹散一下酒气。
「海东说你要离开?」高飞有些突然地开口。
「嗯。」滕念回答。
「去哪里?」高飞问。
「西部。」
「做什麽?」
「做志工。」
……高飞转头看著身边男人的侧脸,果真是他会做的事情。
「大狗先生今天的好奇心很重嘛。」滕念轻轻地带一点嘲笑的语气。
「去多久?」高飞不理会。
「一年。」
然後便是沉默。高飞觉得胸口有些沉闷,大概真的喝多了点,滕念却侧过头看他,眼中也带著笑,还有些别的。
他有时候也会想起那个未完成之吻。觉得惊讶,自己竟然会想和直男大狗先生做些「亲密接触」。想著便不觉咬了咬唇,随即放开,不想做这些无意义的挑逗动作。
但却晚了。
高飞带著些混沌的醉意,却意外精准地吻上滕念的唇。辗转吮吸。滕念稍稍地张开了嘴,男人的舌头便长驱直入,翻转搅弄。
……滕念只感觉自己被甜腻的酒气包围,脑子也开始昏掉。
察觉滕念的手回应地抓紧了他背後的衣服,高飞一手捧住他的後脑勺,一手紧箍著他的腰拉向自己,吻得更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