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公子(10)+番外
萧染只是挑挑眉:“美景记在心中就好。”
但雷无崖只觉得萧染坐在船头,凭风吹起长发,才是最美的画面。
而看似温柔贤淑但其实狡黠机灵的辛妤看著这两个男人,嘴角挂起笑,呵呵,真是有意思。
到了扬州,三人为了方便行事,住进了辛妤好友的家。
辛妤的好友,金银,是一位年过半百,福态可掬的老伯伯,当年在京城也是名气大的很。後来大概是看穿世事,遂放弃名利,隐居到这山水小镇来,卖卖古董字画,小本生意也惬意。
“晚辈打扰府上,真是过意不去,还要请金老多多关照。”大堂上,见了金银,萧染作揖道。
“萧公子,雷堡主,辛老板,三位光临寒舍,才真是另寒舍蓬荜生辉呢。”金银也笑说。
“服了你们,明明都很熟识,还装腔作势。”辛妤笑道。
“咳,小妤儿这麽快拆穿,真是不给面子,你说是不是,小染?”金银故作抱怨。
“就是。”萧染附和。
“哈哈。不过,这次连雷堡主都一起来了,才让我觉得惊讶,莫非这次事件也牵涉到──”金银疑惑。
“没有,只是我请他帮我的忙而已。”萧染回答。
雷无崖挑了挑眉,他记得萧染从来没有“请”他“帮忙”过,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动粘上来的不是吗?
“哦,哦──”金银作恍然大悟状。
“雷无崖是个很好的朋友。”萧染又说。
“朋友?”金银又不解,“明明去年你来的时候承认──”
“我们现在是朋友。”萧染坦然答。
“去年?”这次发问的是雷无崖。
“嗯,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小染到我这里来过,怎麽,雷堡主不知道?”金银问。
“晚辈确实,并不知道。”雷无崖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桩。”萧染半开玩笑道,看雷无崖危险地眯起了眼,有恼怒的迹象,便又才开口说,“去年,这个时候你不是去杭州办事了吗,我那个时候恰巧出了雷堡走了走。”
“走了走?”雷无崖挑眉,“雷堡距离这里可不远,萧公子脚程可真好。”
“还好,算是一般吧。”萧染却道。
噎得雷无崖说不出话来,金银与辛妤只能闷笑。
“好了,”金银笑够了,清了清喉咙,“你们的房间也都安排好了,去看看罢,有不满意的再跟我说,妤儿和小染就住你们以前住过的那两间,小雷就在小染的隔壁。”不知什麽时候他把对雷无崖的称呼由“雷堡主”改成了“小雷”。
雷无崖却是听得很受用,因为这样显得他跟萧染关系更亲近了。
“多谢金老。”萧染真心道,“麻烦你了。”
“老朋友来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麻烦?”金银渐渐正经了脸色,“不过小染这次你,确实掺合进了一桩大麻烦。”
“运气不好而已。”萧染道。
“也罢,你也是经历大风大浪几次死里逃生化险为夷过来的人,老夫也不太担心你,况且这次还有小雷相助。”
“那是。”萧染望雷无崖一眼,笑道。
雷无崖在自己房间门口对萧染说:“等下我过去找你。”
“好。”萧染回答,率先进了屋。
雷无崖便也进去自己房间。很不错的屋子,布置得雅俗得当,看来金银没少花心思。
金银当年在京城可谓叱吒风云,开了好几间大的商铺,各地都有分行,拥有自己的铜矿山,人也潇洒风流,手段绝对强硬,甚至皇亲国戚都惮他三分,却在事业如日中天时悄然隐退,原来是隐居在了水乡江南。
而这样的大人物,居然又跟萧染有关系。
雷无崖摇摇头,以及习惯了这莫名的因为什麽都不知道而产生的虚茫与不甘,他甚至不知道萧染在他外出时还到远离在北方的雷堡千里的扬州过。
放下行李简单打理後,雷无崖出了房间。
刚推开萧染虚掩的房门,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碎响,闻声望去,萧染似乎是失手打了一个茶杯,正不假思索地蹲下伸手去捡。
“别捡!”雷无崖急忙出声。
却已经晚了,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萧染右手食指上。
雷无崖忙过去,拉起他来,执起他的手,有些心疼地责备:“怎麽如此不小心?”
“不疼。”萧染却说。
“这麽深的伤口,还逞强。”雷无崖皱眉,向房间四处看看,想找到可以止血和绷带之类的东西。
“真的,一点都不疼。”萧染说。
察觉到他语气有些不对,雷无崖回头看著他。
萧染很淡然地:“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你抓著它。”
“怎麽──”
“刚才也是一时是不上力所以才打了茶杯。”
“你的手怎麽了?”
“所以在船上也才没办法随兴作画。”萧染叹道,抽出自己的手,走到桌边坐下,用左手倒了杯茶,啜饮一口,“大概是余毒所致。”
雷无崖才想起他才受过的重伤,又看见那不停冒血的手指头:“有特制伤药吧,止血用的?”
“嗯,”萧染回答,“在我包袱里,你帮我找找罢。”
果然找到一个青瓷瓶,给萧染上了药,又找到绷带绑好,才也一起坐下。
“这麽小的伤口都包成这样,呆会又要被他们嘲笑了。”萧染笑。
雷无崖却全无半点笑意,而是严肃而担忧:“毒一直没解掉吗?你的手又要怎麽办?你背上的伤口怎麽样了?”他知道在苏州的时候他有定时去医馆里换药拿药。
“情况不是很好,”萧染说实话,免得又要被指责什麽都瞒著这个男人,“如果一直清楚不了体内余毒,这只手废掉也不是不可能,血流不止的情况也不会得到改善。”
“怎麽这麽严重?你自己不是大夫吗?”雷无崖皱眉,他记得萧染的医术堪称精良。
“正因为我是大夫,所以知道情况严重,”萧染仍旧是轻松而从容,“不过你也放心,萧公子从来都是大难不死必有後福之人。”
雷无崖闻言,又想起方才金银所说的萧染“历经大风大浪多次死里逃生化险为夷”的话来,心中又开始隐隐地疼了。
不禁又开始想,就算是他把萧染困在雷堡三年,但至少他是安全无忧的不是吗?为什麽还要急於离开他,然後弄得满身伤痛?
萧染也没开口,一边喝茶一边皱著眉头想事情,雷无崖在一边静静看著他,又是他从未见过的萧染。
半晌,萧染才放下手中茶杯,轻轻叹气:“雷兄,这次麻烦可真的大了。”
雷无崖却觉得那声“雷兄”听来尤其刺耳:“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萧染提眉看他一眼:“好吧,雷无崖。”
“……”雷无崖只觉得胸闷。
“你还有最後的机会可以抽身。”萧染接著说。
“我放弃。”雷无崖直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