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灯光很暗，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制造效果的原因，两个人顺着号码坐下，然后就听到上面的主持人说节目开始。
汤姆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不断变化的一切，顾乔生却兴趣缺缺地坐在一旁啃爆米花，唔……天知道原来这个时代的魔术居然无聊到这个程度，没有大变活人没有立体切割就算连胸口碎大石（？）也没有。
顾乔生觉得自己就差打瞌睡了，真亏旁边的人还能配合得大叫。
空气愈发地污浊起来，身边的人配合着尖叫，金属碰撞和摩擦的声音很刺耳。
“接下来～是最精彩的表演了～”顾乔生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然后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主持人在上面手舞足蹈，“最后一项节目——恶魔之子！”
顾乔生对此的回应是冷笑。
真要说恶魔之子的话，下面不正坐着两个么？
下面的人群忽然欢呼起来，礼帽扔得到处都是，顾乔生稍稍来了点兴趣，一直手支着下巴，脚下是散落一地的爆米花。
巨大的金属摩擦声从旁边传过来，门打开，一个……
顾乔生后来一直在想，当时看到这个画面的心情。
如果是上上辈子的他，那点微小的正义感可能会促使他上去——就像他极端不优雅的第一次死亡一样，为了所谓的正义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如果是黑魔王时期的他，他可能会嘲笑面前这个人的弱小，然后拍拍手上沾到的灰尘，转身离开。
可是，现在在这里的人是那个被斯内普杀死的黑魔王。
他淡淡地看着，看着面前的一切，他余光瞄到屏息着的汤姆，说到底，自己的目的，也只有这么一个人罢了。
昏暗的灯光下面，是一个孩子，看不清楚脸——因为被一个巨大的麻袋套住，全身赤裸并且蜷缩。
笼子外面的锁链吱嘎作响，顾乔生只能隐约看到男孩惊慌的银色眼睛。
有点眼熟，他想。
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走入笼子，手上拿着一条长长的鞭子。
顾乔生在原地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一边想这武器和人的比例还真是不搭，过了一会儿就有抽皮肉的声音从旁边穿过来，还有男孩压抑着的呻吟。
顾乔生很淡定地在原地想这和魔术有什么关系。
“哦，请大家耐心等待，恶魔最精彩的表演总是会在最后一刻！”
顾乔生听得那个笼子上的铁链哗哗作响，旁边都是疯狂大笑着的人们，一时间口哨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尤为刺耳。
顾乔生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
“好了，汤姆，该回了。”
“不行！”汤姆君这次回答的倒是挺快，“还没有到最精彩的部分呢！”
顾乔生一脸黑线地看过去，男孩身上已经鲜血淋漓，压抑的呻吟声渐渐变得微弱起来，周围的空气却愈发炽热，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顾乔生觉得有点闷气。
有什么是他不能掌握的，有什么是他不想得到的，有什么是……
舞台上的嘶吼愈发畅快起来，空气凝滞……忽然——
一种微弱的魔法波动慢慢扬起，带着一种不明所以的熟悉感，顾乔生亲眼看着面前的铁笼呼啦一下子飞起来，麻袋后面露出一双银灰色的眼睛，仿佛在哭泣一般。
顾乔生终于明白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来的了。
下面的人群开始高声欢呼，顾乔生只觉得他们是在找死。
这种情况明显是一个小巫师魔力暴走的样子，如果放任他这样下去，那么接下来死的就不仅仅是这个屋子里的这么几个人了。
“这个……”汤姆咬了咬嘴唇，然后用一种肯定的口气说，“这个不是魔术，这个力量和你所展现出来的，是一样的。”
说完他就死死地盯着还在发呆的顾乔生，又重新问了一遍。
“这到底是……”
顾乔生忽然毫无征兆地转过头看着汤姆，汤姆突然打了个寒碜！
面前的这个男人，眼里像是一潭深沉的水，像是最初见到他的那样，那样让人畏惧的存在！
“哦……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你等等我。”
汤姆没有看到，顾乔生的手捏成了拳头，那种熟悉的魔法波动……好吧，上辈子他曾经和这个家族的某些人密不可分，上辈子他觉得他受够了那种拖沓的贵族调子，还有那种目空一切的傲。
后来，他总是会在某个时候忽然想到那些人，那些曾经匍匐在自己身下，说着黑魔王的意志就是自己的方向的人们。
贝拉，卢修斯，多洛霍夫，埃弗里……
他仰起头，目光里是蔑视一切的自信，汤姆就这样沉默地看着他，周围欢呼的人群连成一片，仿佛那个人就是他们中的王。
面前的这个男人，总是会有这样的能力，让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他转。
伟大的，我的主人，伏地魔。
顾乔生走上去，嘈杂的人群里混着烟酒的味道，他看着笼子里的少年，银灰色的眼睛仿佛能迸发出血来。
顾乔生走上前，默默地看着男孩悲惨的样子，然后微微张开嘴，用一种极度疑惑的语调问了句：“马尔福？”
第10章 格林德沃
男孩的情绪忽然激烈起来！
本来在下面鼓掌叫好的人仿佛突然发现了不对，尖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然后是炸裂的灯泡和迸射的火星！
舞台上几个人惊慌地走过来，看着男孩发狂的样子，顾乔生倒是觉得好笑，难道他们从来都没有预料过这样的场景吗？
“快快放下他，停下来！”
然后有人走到顾乔生面前，用手拽着他的衣领，然后凶巴巴地问：“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让开。”顾乔生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然后微微眯上眼睛，说，“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让开。”
“放开你的手，否则——”
顾乔生抬起手，慢慢地在脖子上划了一下，他的眸子微敛，黑色的睫毛遮住了眼睛，只有零星的光露出来，男人只觉得他的脸，苍白得可怕。
“否则，就杀了你哦……”
他的嘴唇微微敲起，表情高傲，面前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慢慢松开手。
空气仿佛燥热起来。
顾乔生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笼子，里面的少年头上是厚重的麻袋，顾乔生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那种熟悉的魔力波动是不会错的。
“下来。”他看着男孩，说，“我带你走。”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黑魔王说出这句话的人，一个姓马尔福，一个姓布莱克。
顾乔生始终觉得自己欠卢修斯和贝拉太多，多到他记不清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的地步。
男孩银灰色的眼，望着他，笼子停到了地上，旁边的人已经被吓走了大半。
顾乔生蹲下去，看着男孩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用一种逗猫的语气说：“出来。”
男孩慢慢地爬出来，是的，是爬，顾乔生觉得自己想的没错，这个孩子大概连走路都不会，更别说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