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个正说着,璎珞急匆匆走了进来,“夫人,景泰居那边又闹起来了!”
“又闹起来了?”孔琉玥不用想也知道闹事的是谁,因挑眉道:“四弟不是都已跟那个畜生说好,等七七四十九日道场做完,便即刻与他分太夫人嫁妆的吗?那个畜生当时不也应了?怎么又闹起来了?”
同样是在太夫人出殡的当日,孔琉玥与族中众堂客妯娌前脚方回来,傅旭恒后脚便打马回来了,径自去到景泰居,便要让蒋妈妈拿出太夫人的嫁妆单子,等一样一样的清点齐了,要尽数拉到自己家中去,说是‘省得过些日子再清点时,少了这样那样东西,大家面上不好看!’
蒋妈妈对太夫人虽只有七分忠心,以往也曾想过,等哪一日太夫人去了之后,便求了傅旭恒和三夫人,跟着他们过活去。但在见识了傅旭恒的歹毒后,蒋妈妈即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将希望寄托在了傅颐恒身上,打算等傅颐恒回府后,便去求了他,到他院里做管事妈妈去。
因此对傅旭恒明显是想牲吞太夫人嫁妆的要求,蒋妈妈自是不肯答应,口口声声‘四爷也是太夫人嫡亲骨肉,太夫人的嫁妆四爷也有一份,总要等到四爷回来后,方能做最后的定夺!’总之就是拒绝交出嫁妆单子,也不肯交出一些重要箱笼的钥匙。
此举直将傅旭恒气了个半死,但一来蒋妈妈的话原便占理,二来太夫人刚死,他就逼要起嫁妆来,委实有些站不住脚。兼之傅颐恒随后又打发了贴身的小子回来,说等安灵道场一做完,便即刻与之分嫁妆,傅旭恒无奈,只得气哼哼的又打马回了家庙去。
众人都以为傅旭恒这一去,总要消停一阵子,不想这才过了几日,他便又卷土重来了,这才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璎珞见问,撇了撇嘴,道:“说是四爷已经答应了他,嫁妆四爷一分都不要,只要几件太夫人日常用的东西以作纪念已足够,为此四爷还写了契纸,因此才又赶了回来。蒋妈妈自是不信他这番鬼话,仍是不肯将单子和钥匙交出来,他便一脚踹在了蒋妈妈的心窝上,当即将蒋妈妈踹得吐了血,说‘爷敬你伺候我娘一场,给你三分薄面,你就真拿自己当爷半个娘了?爷的事也是你一个奴才插手管得了?’逼着蒋妈妈交出钥匙,将太夫人的梯己银子、值钱的首饰衣料并陪嫁庄子宅子的房契地契都搜刮了去,还说要将景泰居所有伺候的丫头都带走。那些丫头谁不知道他荒淫无度,家中但凡有点姿色的丫头媳妇都将及淫遍?且亦惧三夫人,因此都在那里哭呢 ……”
“好了!”话没说完,已被孔琉玥沉声打断,“都混说些什么呢,没见大姑娘还在!”
璎珞闻言,方后知后觉的想起初华还在屋里,彼时早红着脸低垂下了头去,忙屈膝道:“都是奴啤口无遮拦,还请夫人和大姑娘见谅!”
孔琉玥瞪她一眼,笑向初华道:“今儿个就先说到这里,你且回房歇一会儿去罢,等会儿吃饭时再过来。”
“是,母亲。”初华屈膝应了,红着脸被她的奶娘丫头们簇拥着退了出去。
这里孔琉玥方又瞪璎珞道:“看来我平日里待你们的确太过宽厚了,惯得你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都不知道了!看来明儿很该给你找一个厉害的夫婿,让他好生管管你才是!”
说得璎珞红了脸,却也知道了孔琉玥并未真的生气,因又说起景泰居那边的事来,“那些丫头们都不肯跟了三爷……他去,都跪在那边院子里哭呢,一个个儿瞧着好不可怜见的,夫人,她们可都是傅家的家生子儿,岂是不相干的人想带走就能带走的?要不要使人去与卢嬷嬷说一声,让卢嬷嬷亲自出面去将人带走?”
虽对景泰居的人素无好感,但因有蓝琴之事在先,如今瞧着那些丫鬟,璎珞不免动了侧隐之心。
一席话,倒是正中了孔琉玥的下怀,她也跟璎珞一样,想到了蓝琴。傅旭恒要带走太夫人的嫁妆她不管,横竖不关她的事,但他想带走景泰居的丫鬟,就关她这个当家主母的事了。被逐出族谱的人还想随身带走大批人伺候,将来待他享用过了,还可以将那些丫鬟卖掉换银子?想得倒美!
因吩咐缨舔道:“即刻请了卢嬷嬷去景泰居,让卢嬷嬷先验看四爷写的契纸,若果真为四爷所写,那就让那个畜生将嫁妆带走,但我永定侯府的下人,他一个也休想带走;若没有契纸或契纸系伪造,就立刻将那个畜生撵出去,下次回来时若没有四爷一块儿,就不要放他进来了!”
“是,夫人,我这就请卢嬷嬷去!”璎珞忙屈膝应了,兴冲冲的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方回来,行礼后眉开眼笑的禀道:“那契纸是假的,虽有四爷的印章,却并非四爷亲手所写。卢嬷嬷即刻命人‘请’了他出去,又叫了十来个健仆‘送’他回去家庙,还说去了那里要好生‘伺候’着,别叫他又一时‘伤心过度’晃到了外面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惟他们是问!夫人您是没看见,卢嬷嬷方才真是好生威风!”
孔琉玥笑了笑,卢嬷嬷之所以‘威风’,说穿了还是因为有老太夫人撑腰,说不定方才那一番话,就是老太夫人授意卢嬷嬷说的亦未可知,她终于可以过上高枕无忧的生活了!
用罢午饭,孔琉玥使了人去找玉漱,问傅城恒今晚上能否回来吃饭,若是不能,又要何时方能来家?若是可能,能否早些回来?
原来随着西番近日来在大泰边境的挑衅不断升级,大秦与西番这一仗已是势在必打,今上已初步择了八月下旬便让傅城恒领着大军出征,故连日来他都忙得昏天黑地,不是进了宫,就是去了兵部,不然就是在外书房与幕僚们议事。往往都是在孔琉玥睡下之后,他方回来,孔琉玥还没起身,他已出了门,以致夫妻两个连日来连打照面的机会都鲜少有,就更不要说其他了。
不过傅城恒这般忙,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太夫人的丧事以及出殡等一应事宜,他都有了不露面的正当理由,倒是不必再骗应自己。
玉漱很快传了话回来,说傅城恒今晚上不能来家吃饭,但约莫可以在戌时末亥时初回来,让孔琉玥放心。
孔琉玥心里有了底,傍晚照常领着三个孩子去给老太夫人请了安,回来后吃了饭,又与三个孩子说笑了一回,方命人好生送了他们各自回房去。
打发了三个孩子后,孔琉玥命人准备好热水,不但洗了澡,连头发也一并洗了,待绞得半干后,方将众伺候之人打发了,微红着脸自己在屋里换起衣衫来。
那是一件水蓝色的绢绸裹胸,下面则是同色系的高腰及地石榴裙,水蓝色的裹胸衬得她的肌肉越发的莹白剔透,高腰石榴裙则于左右摆动间,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与她当初一边做时一边设想的效果几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