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燕三山话没说完,已被崔之放冷笑着打断:“什么上策下策,少他妈给老子在这里拽文,怕死就怕死,找这些借口做什么!老子此番就是为灭西番而来的,说什么让他们知难而退—老子只知道斩草除根,不然不止上对不起皇上,下更对不起飞沙关并辽西千千万万的百姓!”
两派人马渐渐吵了个不可开交。
傅城恒冷眼坐在上首,既不发表任何自己的意见,也不出言阻止正争个如火如荼的下属们,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大军在这里安营扎寨已经近十日,该摸清的情况也都摸清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做点事了!
“报!元帅,蛮子的敢死队又上来了!”
一声突兀的吼叫,终于让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们停了下来,齐齐看向了单膝跪在当中的传令兵,随即又不约而同看向了上首的傅城恒。
傅城恒双拳紧握,霍地站起身来,沉声说了一句:“都随本帅看看去!”便率先大步往外走去。
后面众人见状,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上得城头,果然就看见了城墙下传令兵口中的‘敢死队’。
绝望的眼神,破烂的衣着,凄惨的哭喊哀求着,被后面西番士兵拿着长轮,像赶鸭子一样赶着往前去死的人们,他们—原本都是属于大秦的百姓。
驱赶俘虏走在最前线,消耗掉大秦军队的陷阱,箭支,还有士气,这就是西番人最常用的伎俩。
“元帅,要不要开城门,将这些百姓都放进来?”带兵守在城头的千户郑百鸣哑声请示傅城恒,眼里满满都是不忍和悲愤,只要将士们掩护得当,应当可以将那些百姓都放进来,而不让蛮子们混进来。
傅城恒却像是没看见下面那些绝望的人们,也没看见城头众将士眼里与郑百鸣一样的悲愤不忍一般,冷酷的下今:“放箭!”
“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真开了城门,有一便有二,有二则有三,万一哪次不慎真让蛮子们趁势攻了进来,亦或是只让他们混了几个人进来,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郑百鸣等从军多年的老兵将还稍稍好一些,一颗心早在战场上被磨砺得冷硬如铁,听得傅城恒的命令,即使心在消血,还是要一丝不苟的执行命令,指挥兵士们放出手里的箭。
那些才入伍没多久的新兵就要怯弱多了,大多面露不忍之色,有的眼中甚至还隘满了泪花,手下的动作自然迟缓得多。
“若是守不住这里,下次就是你出现在下面!”狠狠踹了旁边一个眼里还带着泪意的新兵一脚,傅城恒的声音冷硬如冰:“放箭!战后没死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是,元帅!”新兵哽咽着,终究放出了手中的箭。
箭雨铺天盖地般洒下,很快便将‘敢死队’全部射杀完了,西番人也开始了再一次攻城。
不能不说侯炳分祈得很到位,随着天气一日冷似一日,西番将士们都知道自己最多只能再坚持一个月,等天气再冷一些后,他们不撤也得撤,不然就算不因粮草不足而饿死在战场上,也得因天气寒冷而冻死在战场上。
但也正是因为上下都知道这一点,所以西番将士才更是卯足了劲儿,想尽快将被大秦军队把守得铁桶一般的飞沙关攻出一个缺口来,以便他们攻进去,肆意的烧杀抢掠一番,以保怔己方将士乃至西番全国上下都能在这个冬天不被饿死也不被冻死!
也因此在过去这短短十几日里,他们已发起过大小不下于几十次的进攻,哪怕明知己方近乎是在以卵击石,他们也不曾有过丝毫的退缩。
“报!元帅!蛮子的敢死队又去了东门!”又一名传令兵疾速跑到,单膝跪到傅城恒面前禀报。
傅城恒面无表情,冷静而简短的下达了命令:“放箭!”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台最精密的机器,摒弃了个人的所有情感,纵观全局,精密计算,只知道要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
整整持续了五个多时辰,西番将士的攻势才渐渐缓了下去。又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才彻底退了回去。
“元帅!”一回到帅营,崔之放便猛地单膝跪到地上,大声说道:“末将请令即刻带领一万人马攻打蛮子去,他们才折腾了这么一场,一定人疲马之,且也料想不到我军会趁夜忽然进攻,势必事半功培,末将恳求元帅准未将之请求!”
侯炳照例反对他,“蛮子们人疲马乏,我军又何尝不是?况且我军地形不熟,贸然出击—只会……”
“你个贪生怕死的给老子闭嘴!”话没说完,已被崔之放大声喝断,“方才我大秦的老百姓如何惨死,大家都是看见了的,你做为一名军人,但凡有点血性,都该自动请缨为他们报仇去!你贪生怕死不请缨也就罢了,别挡老子的路!”
侯炳被他这席话气得满脸通红,在军队混久了,再是读过书自诩文人儒将,也不可避免会爆几句粗口,“你他妈的给老子把话说清楚,谁贪生怕死了?老子只是希望能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罢了,你敢说老子金生怕死,老子今日跟你没完!”
“你若不贪生怕死,怎会一再的阻挠我向元帅请命进攻………”崔之放立刻反唇相讥。
“闭嘴!”只是话没说完,已被一个冷厉的声音喝断,正是傅城恒的声音。
傅城恒居高临下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目光冰冷如出鞘的剑,“立刻下去各领五十军根!”
“元帅,我……”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二人显然不服气。
“再加二十军根!”傅城恒的目光越发的冰冷,逼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下首崔之放和侯炳被他睨视天下的气势所慑,这才各自应了一声“是”,自下去领军棍去了。
余下众将领面面相觑,再不敢多说一语。有那想出言为崔之放候炳求情的,见此形式,也闭紧了嘴巴。
很快七十军棍打完,崔之放与侯炳虽然都面色惨白,到底凭着一口气硬撑着,摇摇晃晃走回了帅帐来,“启禀元帅,末将已领了七十军棍,特来复命!”
傅城恒直直看了二人片刻,忽然喝命:“崔之放听令!”
崔之放怔了一下,随即抱直腰极大声说道:“末将听令!”
傅城恒面无表情的下令:“本帅给你一支两千人的精骑兵,也沿用一下蛮子们的老伎俩,去他们后方,速攻!你们只管杀人,放火,抢劫,他们听到消息一定会回援,一遇到主力,你们就退。”说着竟然破天荒的慢慢笑了起来,“然后嘛,就按着一日三餐外加一顿宵夜的频次去拜访咱们的老朋发,本帅不命你们撤,你们就给本帅慢慢的磨,磨到他们半死为止。”
他笑得一脸的温柔和煦,眉眼间也因此而带出了几分风流,说话的语气
更是真挚得似乎真是要使人去拜访老朋发一般,却让下面众人都瞧得不寒而栗,不约而同的暗想,元帅,虽然您笑起来很好看,但您能不能别笑了?真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