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八极死死瞪着那一盘核桃酥,狂咽口水,天人交战半晌,才艰难道:“好嘛好嘛,教几招拳脚功夫也行的啦!”
“耶!”郝瑟立即兴高采烈将盘子递了过去。
游八极手疾眼快强过盘子,将整盘核桃酥都倒进了嘴里。
“小天清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真是唇齿留香啊!”舔着胡须上碎渣的游八极几乎落泪。
“喂!霞儿前辈!”郝瑟挑眉。
“莫急、莫急,先让霞儿看看小瑟瑟你的筋骨如何。”游八极擦了擦胡子,蒲扇大的手掌在郝瑟肩膀,手臂,腿骨处一一捏了一遍,神色一怔,“诶?”
“怎么了?”郝瑟瞪眼。
“等一下、等一下。”游八极又抓过郝瑟手腕,捏住脉门片刻,双眼猝然瞪圆,看向郝瑟,惊道:“百年一见啊!”
郝瑟一脑袋的头发丝都激动得立了起来:“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
“是百年一见的废才!”游八极大叫。
“诶?!”
“四体瘫懒,筋硬肌软,精血不盈,眼耳不清,丹田无力,息声不均——”游八极啧啧称奇,“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废才,霞儿从未见过,叹服!实在是叹服!”
叹服你丫个锤子!
郝瑟额角青筋暴跳,豁然踏前一脚,揪住了游八极的胸毛:“游八极,你该不是诓老子吧?!”
“若有半句虚言,就罚霞儿一辈子吃不到小天清的菜!”游八极双眼圆瞪,指天立誓。
郝瑟怒火中烧,游八极神色肃凝。
“哼!”突然,郝瑟放手,提起地上的竹篮,瞪了游八极一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说完,就雄赳赳气昂昂大踏步走出了竹林。
游八极呲牙咧嘴揉了揉自己的胸毛,频频摇头:“嘶,天下居然真有如此体质之人,唉,以后可有小天清受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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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体瘫懒,筋硬肌软,精血不盈,眼耳不清,丹田无力,息声不均……”
郝瑟气鼓鼓踩在林间小道之上,头顶青筋一撮叠一撮,都够炒一盘爆炒青筋了。
“这说的是正常人吗?这分明是只剩一口气的植物人!老子这么玉树临风风姿卓越龙凤呈祥帅裂天穹,居然说老子是废才,还百年一见的废材?!我看你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眼瘸!”
郝瑟停住脚步,深呼吸两次,闭眼定了定神,再睁眼之时,又是勇气百倍精神健硕。
“练不了武功又怎样?老子照样用智商碾压你们!哼哼,老子这就去找孟羲前辈学一身高智商绝技,回来把你丫一个异装癖分分钟恁死在摇篮里!”
说着,郝瑟就怒气冲冲向着孟羲竹屋方向走去。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在茂密林叶间看见竹屋翠绿如玉的屋檐。
郝瑟振奋精神,立时加快步伐。
可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那屋檐竟是没有半分接近的样子,反倒感觉——更远了。
“诶?”郝瑟转目望了一圈,“就是这条路啊,前几日老子还和文书生一起去孟前辈那儿送菜来着,没走错啊!”
郝瑟抓了抓头,继续朝着竹屋方向进发。
又是半柱□□夫后……
“怎么可能!”郝瑟瞪着那几乎就近在咫尺的竹屋屋顶,几乎抓狂,“明明就在那儿,为啥子就是过不去啊?!”
顿了顿,一紧腰带:“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
脚下加快,拔足狂奔,但是……
竹屋静静伫立,分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郝瑟双手扶膝,弯腰狂喘,额头冒出豆大汗珠,心跳如鼓。
抬眼环顾四周,但见密林幽深,叶海茫茫,藤蔓纵生,无风无音,甚至连鸟鸣蝉叫之音都听不到。
简直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郝瑟脸色渐渐泛白,慢慢向后退去,越退越快,最后开始狂逃飞奔,边奔边吼:“鬼打墙啊啊啊啊!”
嚎叫之音在树林里划过一道尖锐飞尘。
“唉——”
突然,一声幽叹传入耳畔。
郝瑟脚下急停,双手紧紧抱着竹篮,惊目乱望。
幽深林叶之间,传来沙沙叶响,仿若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在向自己逼近。
郝瑟踉跄后退,后背紧紧靠在了一颗老树之上,全身抖如筛糠,双目崩裂瞪着那来声的方向。
就见一道仿若黑雾的影子恍恍惚惚浮现在林影间,朝着自己飘了过来。
没错,就是飘!
那黑影悬在离地三尺之处,飘飘忽忽,摇摇荡荡,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状若鬼魅,形似魍魉,竟是瞬间就到了郝瑟眼前。
“先人板板啊!”郝瑟惨叫一声,抬手就将手里的竹篮扔了出去。
“啪!”一只纤长手臂探出,接住了竹篮。
距自己几步之外的黑雾轻轻一震,好似被一阵疾风吹散了一般,显出一道牙色长衫。
衣袂飘舞,纤瘦身姿,容秀如玉,鹿眼长眯——竟是文京墨。
郝瑟立时虚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文书生,你搞啥子鬼啊,吓死老子了!”
文京墨静静看着郝瑟,长眯双目中,划过一道碧色诡光,衬得一双眼眸仿如半夜猎食的狐瞳。
郝瑟咕咚咽下一口口水。
妈妈咪啊!又来了!
自从这文狐狸跟那个孟羲学艺之后,这表情是越来越高深莫测,目光是越来越狡诡妖异,行动轨迹更是神出鬼没,整个人就好似按下了什么诡异的开关,变得越来越捉摸不透,令人胆寒。
“郝瑟——你又乱跑。”文京墨长眯双眼慢慢睁大,恢复成一双小鹿眼,只是瞳孔中的诡光却如生了根一般,丝毫未退。
“咳,那个——我是来探望孟前辈。”郝瑟招手。
文京墨挑了挑眉,将手里的竹篮还给郝瑟,抬脚踢开郝瑟脚边一堆落叶,转身道:“过来吧。”
郝瑟紧握竹篮,亦步亦趋跟在文京墨身后,两眼四望:“文书生,老子刚刚好像撞鬼了……”
“撞个屁鬼!你刚刚是闯入小生的阵法了。”
“诶?”
“放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迷心阵,死不了人的。”
“文书生,你干嘛在这儿布啥子鬼阵啊!”
“顺手。”
“……”
二人对话间,郝瑟终于抵达了那可望而不可即的竹屋,在见到竹屋露台上闭目养神的孟羲之时,郝瑟几乎喜极而泣。
“师父,郝瑟来了。”文京墨上前抱拳。
孟羲睁眼,目光直勾勾射在郝瑟提着的竹篮之上:“那是何物?”
“是尸兄新出品的核桃酥!晚辈特拿来给孟前辈尝鲜的!”郝瑟忙狗腿奉上竹篮。
孟羲掀开竹篮,从里面取了一块塞到嘴里,立时眸光一亮,三下五除二就将剩下的一半核桃酥吃得干干净净。
卧槽,老子还什么都没说呢!筹码就被吃光了!
郝瑟目瞪。
吃饱的孟羲双眸微敛,打了一个饱嗝,品了一口茶,慢悠悠道:“说吧。”
“哈?”郝瑟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