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贾川额头上竟是多出了三根毫发粗细的黑针,就如同三根头发,笔直插在额头。
贾川就这般保持着张嘴侃侃而谈的姿势,重重倒在了地上。
在贾川倒下的身形之后,桌旁紫衣青年右手抬起,摆出一个弹响指的帅气姿势,三白眼泛出冷光。
是这个紫衣青年出的手!
可是——是何时出的手?是如何出的手?用的是什么招式?用的是什么武器?
屋内一众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江湖老油条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到。
这简直骇人听闻!
众人无不色变。
“暗器伤人!无耻小人!果然和九青派的禽兽是一丘之貉!”贾川僵硬倒在地上,嘴里居然还在骂骂咧咧。
郝瑟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捏出一个打响指的造型。
“你们就算杀了我,也难堵天下悠悠众口!”贾川眼角一瞄,立时撕心裂肺大叫起来,“在座的都是江湖好汉,定不会任你们为非作歹杀人泄愤!”
“咔哒!”又是一声轻响,而此次却不是那个紫衣青年,而是旁边的碧衣公子把腰间的算盘解下轻放上桌,一副要拨算盘算账的架势。
众人都愣住了。
唯有那紫衣青年嘿嘿乐了起来,双臂环胸摆出一副看热闹的姿势。
“哒!”算珠轻响,碧衣公子拨动一颗翠玉算珠,温润嗓音娓娓而出:
“贾川,壬寅、戊申、戊辰、癸亥,鸡狗之命,营碌无福,幼时丧亲,流落江湖。”
此言一出,倒在地上的贾川顿时面色大变,惊叫道:“你、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的?!”
文京墨一双鹿眼慢慢眯起,若狐眸诡闪,莹绿骇人。
众人同时一个哆嗦,齐齐避开目光。
寂静屋内只能听到“哒哒哒”的算珠拨动之音和文京墨慢悠悠的嗓音。
“十八岁之时,为求财而连杀江南七家富商,悬案至今未破,至此之后,洋洋得意,变本加厉。”
“二十岁之时,先后奸杀女子八人,嫁祸其结拜兄弟邹正之身,累其惨死江湖正道追杀之中,自己却全身而退,摇身一变,成了大义灭亲的侠义之士。”
“可惜,狗改不了吃屎,不过数年,就旧态萌发,沦为东厂走狗,凭一嘴烂舌脏语,专以挑拨江湖纷争为生,可谓无耻之极!”
一声算珠轻响,一句娓娓轻语,几句话听得众人惊怒不已。
惊的是,这碧衣公子竟然如此神机妙算,只是随手拨了拨算珠,就将这贾川的生辰八字过去所犯恶事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有两宗是悬案。
怒的是,想不到这贾川居然是如此禽兽不如之人。
而贾川,则早已全身僵硬,汗透衣背,可口中却仍在大叫:“血口喷人,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小生是否是信口胡言,一查便知。”文京墨轻挑眉梢,青葱手指拨起一颗玉珠,顿了顿,“应天府城郊三里,东北方向,废弃古庙,定有证据!”
“不、不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贾川全身发抖,嘶声大吼。
文京墨扫了一眼贾川,冷笑一声:“三月之后,死于乱刀之下。”
这一句,顿将贾川惊得面色惨白。
“可惜,今日你命不该绝。”文京墨慢慢摇头,抬眼看向郝瑟。
郝瑟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哦哦,命不该绝嘛,老子懂的!”
说着,就起身来到贾川身侧,撩袍蹲身。
“你、你要干嘛?!”贾川惊恐大叫。
“老子的针很贵的!要回收利用啊!”郝瑟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黑玉阴阙扳指在贾川脑前一闪。
只见那三根发丝黑针嗖一下消失了,就如同被那黑玉扳指给吸回去了一般。
好诡异、好精巧、好惊人的暗器!
众人暗暗吃惊。
黑针一去,贾川立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一脸惊色满目乱望。
此时,屋内众人看着贾川的目光就犹如看一个死人。
甚至还有人暗暗拔出了刀剑。
“喂,文书生说你三个月后才会死,你肯定能活过九十天,还不逃命去?”郝瑟笑嘻嘻朝贾川道。
贾川满目惊惧瞪了郝瑟一眼,骤然一甩鞭子,慌乱冲门而出,消失在茫茫大雨之中。
“呸!让你多活几日!”
“大爷我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否则定将你当场就剁了!”
“真是禽兽不如!”
就管内响起一片喝骂之声。
郝瑟翻了个白眼,回身落座,低声道:“这些人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审时度势,利益所趋,人之常情。”文京墨轻笑一声。
尸天清微微摇头,给郝瑟倒了一杯茶:“阿瑟,说了半天,嗓子定干了,喝口茶。”
尸天清这一举动,屋内众人立刻好似被施了定身咒,皆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直直瞪向郝瑟。
而郝瑟,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将茶水一饮而尽。
天哪!那仙人一般剑客居然给这个紫衣青年端茶递水?!
这个紫衣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是目前所有人的心声。
“喂,这位公子!”突然,一个爽朗嗓音在文京墨身后响起。
但见龙行方璞络抱拳向三人一施礼,目光灼灼瞪着文京墨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些,当真是用算盘算出来的?”
文京墨鹿眼长眯:“自然。”
屋内又响起一片吸凉气声。
“俺不信!”方璞络摇头,“俺只见过用龟壳铜钱测字看手相算命的,可就这算盘算命从来没见过,俺不信!除非你给俺也算算,算的准了,俺才信。”
文京墨扫了一眼方璞络,眼皮一动,微微一笑,反手拨了一颗算珠,“龙行派方璞络方大侠,三岁尿床,六岁掏鸟,九岁跟人打架打破了头,却被一个镖师看中,收做了徒弟,十八岁的时候学成入了龙行派,如今是龙行派排名第十六位……”
“不算不算,这些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方璞络摇头。
文京墨嘴角勾起轻笑:“方大侠你一月前去妓院找乐子,不料紧要关头,竟然雄/风不振,落荒而逃……”
一片诡异沉寂。
“噗!”尸天清喷出一口水。
郝瑟拍桌狂笑:“哈哈哈哈!”
方璞络全身僵硬站在文京墨身前,脸色红中透黑,黑里泛绿,当真是精彩绝伦。
“如何,信了吗?”文京墨狐眼弯弯。
方璞络连连抱拳:“信了、信了!”
然后就面红耳赤奔到角落,缩成一团坐好,再不吭半声。
“我的天,居然是真的!”
“天哪,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
酒馆内顿时哄笑震天,将刚刚那满室的戾气冲得干干净净。
哄笑声中,厨房门帘撩起,一个中年掌柜模样的人款款而出,提声道:“面来了!”
这一喊,酒馆内倏然一静。
但见三个店小二手捧托盘鱼贯而出,每个托盘上,都放着八个瓷碗,其上倒扣瓷盘,开始游走各桌之间,为客人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