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炽陌慢慢站起身,指尖捏着一片小小的瓜子皮,冰蓝眸子中划过一道精光,“小子,天下从未有人……胆敢用暗器射我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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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湖南岸,杨柳依依,夜风习习,一座二层酒楼凭岸眺湖而建,飞檐之下,灯光摇曳,“杨柳瘦湖”金字牌匾熠熠生辉。
酒楼一层,排桌热闹,酒客划拳品菜,厅台之上,一名评书先生拍案摇扇,口若悬河,讲得正是南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夜游秦淮,巧遇艳鬼”的风情段子。
二层楼顶,雅间分隔,保密清雅,实乃达官贵人、高端客户最喜之处。
尤其最北侧这联排三间,分名“风、雅、颂”,倚湖而设,推窗可见莫愁湖全景,风景优美,最是抢手,寻常平民百姓自是无缘入内,只有达官显贵或是富甲一方的豪客,方能来此一坐。
今日尤为特别,雅字间内的客人,从店家到小二,那叫一个十二分的重视,毕恭毕敬,半点不敢马虎,从菜品到茶点,无一处不精致,甚至掌柜几次亲自登楼,就为询问菜式口味,茶水浓淡,可谓是殷勤到了极致。
楼下的百姓都在暗暗猜测,今日这雅间之内,莫不是来了什么皇亲国戚的大人物。
然而,实际上——
“舒公子,这也太破费了吧,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啊!”郝瑟扫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狂吞口水。
“都是自家产业,不必客气。”舒珞面带笑意,给尸天清、文京墨、流曦三人一一斟酒,到了郝瑟这里,则是换成了茶水。
“舒公子土豪!”郝瑟双目放光,扯下一个鸡大腿,恭敬放到了舒珞的碗里,“求罩!”
舒珞愣愣了一眼碗里油腻腻的烤鸡腿,又抬头,看着郝瑟把油乎乎的手指伸到嘴里舔了舔,如玉俊容腾一下涨得通红,忙移开目光,超速摇起了扇子。
“舒公子,你热吗?”流曦单纯问道。
“咳,略热、略热。”舒珞干巴巴回道。
尸天清本要给郝瑟夹菜的筷子一顿,放回桌面,一双眼眸幽幽望着郝瑟,长睫遮下一片阴影。
“啥子?”郝瑟愣了愣。
尸天清眸光更深,神色更幽怨。
“哦!哦哦哦!”郝瑟立即回过神来,立马撸胳膊挽袖子,扯下另一根鸡腿放在了尸天清的碗里,“尸兄也吃!”
尸天清长睫一颤,展颜一笑,容胜晴花,整个雅间顿时蓬荜生辉,令人无法逼视。
郝瑟、文京墨、流曦经验丰富,迅速移开目光,舒珞明显慢了半拍,顿时被绝色笑颜晃得失了神,幸亏多日同行积攒了不少抵抗力,总算没有失态。
最惨的则是恰好推门送菜的一个小二,正好直面尸天清的倾城一笑,立时丢魂失魄,“哎呦”一声坐在了地上,盘中的汤汤菜菜洒了一地。
众人目光齐刷刷射了过去。
“对不住、对不住,各位客官,小的这就收拾!”小二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爬出,不多时就拿着一大块拖布冲回来开始擦地。
这一擦地,雅间的门便打开了,楼下那热热闹闹的评书段子就传了进来。
“书生一推开门,就见那屋内影影倬倬一个身形,那真是一个凹凸有致,玲珑剔透……待撩起帐子,满眼只见那凝脂玉嫩,晕晕含水吹弹可破,一双樱桃红,如璎珞红汁欲滴……心里仿若烧了一把火,顺着胸膛小腹,直朝着那处烧去——”
“噗——”舒珞喷出一口茶。
“咳咳、咳咳!”文京墨被噎住。
流曦使劲儿往嘴里塞米饭。
郝瑟口齿大开,两眼放光:“卧槽卧槽卧槽!”
舒珞一个箭步上前,搡出小二关上房门落座摇扇长长呼气,一连串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咳,这个,最近南京城最流行这个评书段子……”意游公子有些尴尬。
“干嘛关门啊,老子还没听够呢!”郝瑟抱怨。
“嗯——?”文京墨眯眼冷哼一声。
郝瑟立时噤声。
“琭言兄为何关门?既然阿瑟爱听,为何不让阿瑟继续听下去?”尸天清突然冒出一句。
一片死寂。
众人数目圆瞪,齐齐瞪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某人。
尸天清临窗而坐,身后月光澄净,湖水银光粼粼,就如那双绝美的眸子一般,清澈而皎洁,不染半点污秽。
“尸、尸兄,你觉得刚刚那个评书段子……很好?”郝瑟试探问道。
“辞藻优美,音韵铿锵,很好。”尸天清点头。
郝瑟目瞪、文京墨愕然,流曦惊诧。
“咳,微霜兄,你难道没听出来?”舒珞再试探。
尸天清眨了眨眼,一双眸子如泉水明亮:“听出什么?”
舒珞噤声。
四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
“哈哈哈,什么都没有!”
“微霜兄不必放在心上。”
“尸兄……咳、罢了……”
“公子果然不同凡响!”
尸天清望了一圈众人,绝美容颜上,划过一丝纯洁的疑惑。
郝瑟、舒珞、文京墨、流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埋头扒饭,屋内洋溢着粉红的尴尬气息良久,直到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一个小二探头:“几位客官,隔壁一位贵客送来两坛十年的莫愁酒,说是适才在湖边多有得罪,特来赔罪的。”
“贵客?”五人一愣。
又有两个小二捧着两个黑黝黝的大酒坛送入厢房,恭敬退下。
“什么人会给我们送酒?”流曦上前敲了敲酒坛,问道。
“那位贵客是什么人?”舒珞问道。
“回禀公子,隔着屏风,小的看不清楚,不过那人应该是一身红衣。”小二恭敬回道。
“知道了,下去吧。”
“是。”
“红衣……”舒珞喃喃自语,和文京墨对视一眼,同时将目光移向了尸天清。
尸天清面色沉了下来。
“好啊,臭小子竟然还敢来?!当真是死皮赖脸阴魂不散!”郝瑟气呼呼一挽袖子,拉开门板大叫一声,“小二!”
“来了客官,有何吩咐?”小二急急忙忙奔来。
郝瑟咧嘴一笑:“去请那位给我们送酒的贵客过来,就说我们邀他共饮畅谈!”
“好勒,客官稍等。”小二乐颠颠跑了出去。
郝瑟邪邪一笑,转身回房,扒开酒坛,咚咚咚倒了一大海碗的酒,扯下千机重晖捣鼓了几下,甩带变形,将酒水全部倒在了金色石板之上。
那淳淳清液顺着石板间隙渗入,竟是一滴也不剩,被尽数都吸了进去。
众人不由大奇。
“阿瑟,你这是?”尸天清愣问道。
“嘿嘿。”郝瑟咧嘴一笑,拉着凳子坐在门口,撩袍盘膝端坐,将千机重晖平平放在了膝盖上。
就听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小二的声音响起:“客官,几位贵客就在里面相候,请进。”
门板吱呀一声开启,一角红袍闪入众人视线。
“飞流直下三千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