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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月风华录(339)

舒珞面色一变,迅速扫了一眼那边的炽陌。

炽陌定看三人,面无表情。

文京墨反手甩出珠盘:“什么天人地人,郝瑟你别——”

那珠盘扫了出去,却被郝瑟微微一偏头,完美躲了过去。

文京墨愣了,尸天清脸白了。

“舒公子,那云隐门的开山祖师,是不是也是天人?”郝瑟又问了一遍。

舒珞唇瓣动了动,冷眸看了一眼炽陌。

炽陌眉梢一挑,慢慢道:“意游公子何必吞吞吐吐?云隐门的开山祖师,可身环闪电从天而降,可预知天下之兴衰,可操控天下飞禽走兽,正是上古《天书》中所记载的‘天人’。”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面色大变。

舒珞的脸色尤其难看,死死盯着炽陌:“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炽陌眯眼:“意游公子,茫茫江湖,可不是只有一个敛风楼。”

舒珞薄唇抿了抿,没说话。

“那位祖师,可是叫——金虔?”郝瑟突然冒出一声。

此言一出,莫说其他人,舒珞和炽陌都是一惊,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

“嗯?”郝瑟愣问,“难道不是叫这个名字?”

炽陌神色一动,看了舒珞一眼。

“不……”舒珞摇了摇头,“只是关于此人的记载太过久远,敛风楼的古籍中只记录了此人姓金,除此之外,并无其它。”

“姓金……卧槽……还真是她!”郝瑟吸了口气,抓了抓脑袋。

“恐怕就连云隐门的弟子都不知道他们的祖师是男是女,小子,你又如何知道他的姓名?”炽陌饶有兴致打量着郝瑟。

“天机不可泄露!”郝瑟瞥一眼炽陌,抓起筷子,狠狠扎了一块肉填到嘴里,嘟嘟囔囔,“真是同人不同命,看看人家混的,简直是高端大气上档次邪魅狷狂**炸天,再看看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桌人面色各异,齐刷刷瞪着郝瑟。

“嗯?都愣着作甚?一起吃啊!”郝瑟抬头,开始招呼众人,仿若刚刚那一瞬的失态根本不存在。

众人对视一眼,也纷纷起筷开始吃饭。

尸天清表情并无太多变化,可一双眸子,却仿若地下幽潭被地火灼烧,沸腾不已。

舒珞俊容毫无半丝笑意。

流曦一脸疑惑,频频扫望文京墨。

文京墨沉默吃饭,眉头狞成一个疙瘩。

王梁坐在一旁,赶紧收起自己的瓶子,一脸惴惴不安。

炽陌翘脚斜坐,眸光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定在了郝瑟身上,眸中蓝光一闪而逝。

于是,这场晚宴就在这种诡异的沉默气氛中拉下帷幕。

*

夜浸墨,星点白,一袭霜色盖青裳。

更深,风凉,岐风客栈梧桐院内,一笔流云衫影笔直坐在院中石桌旁,漫天星华覆在衣袂,皑皑如雪。

桌上,一壶茶,一盏杯,却空无一物,只盛着冰冷的星光。

“吱呀——”旁侧厢房门板开启,一道藕色衣袂划过夜风,坐在了旁侧。

尸天清抬头,看了对面人一眼,唇角动了动,想勾出一个笑脸,最终仍是失败了。

舒珞静静望着尸天清,标志的温柔笑意,也消失了。

二人就这般对视良久,同时长长叹了口气。

“微霜——你之前曾说,小瑟他是天人……我本以为……”舒珞斟酌几次词句,最后才找准了问题,“天人,到底是什么?”

尸天清慢慢抬头,直直望向深邃夜空:“在乐安镇之时,阿瑟喝醉过一次,曾说过,她来自——那里——”

舒珞顺着尸天清眸光看去,但见那星光璀璨,云丝缭绕,当真是美景如画,可舒珞的心却仿若坠入了寒水之渊,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尸天清转目,静静看着舒珞:“琭言,你可知,那云隐门的祖师,最后的结局如何?”

舒珞俊容一黯:“我——不知道……”

“琭言你曾说过,敛风楼只有两个人的来历查不到,一个是阿瑟,另一个是千机子无名……无名,是不是也是天人?”

“我……不知……”

“无名前辈,英年早逝……是真的死了,还是回了天界?”

“我……不……”

“天人若是强留在这凡世,是不是——就会……死……”

舒珞猛然抬头,回望尸天清。

夜空星河之下,谪仙剑客就这般定定看着自己,眸中清冷月光,一片一片碎裂,凝在眼角,莹莹若泪。

舒珞喉头发紧,仿若有一根细细的线,勒住了心脏。

“不……会……不会——不会!小瑟生性纯良,仗义豁达,定会长命百岁,定会……留在人间,长命百岁!”

说到最后一个字,舒珞的声音已经微微发颤。

尸天清静望舒珞,长睫颤抖难抑,嘴角却是勾起笑容:“琭言说的,我信。”

舒珞突然觉得眼角一热,竟是不敢再看尸天清的双眼,猝然扭头仰望星空,缓缓、又坚定点了一下头。

尸天清嘴角含着笑意,顺着舒珞目光眺望夜空。

星河低垂,万星闪烁,仿若能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无法自拔。

二人就这般静静坐在园中,仿若痴了一般,再也不发一言,仿若一出声,眼前的一切都会化作镜花水月,不复存在。

*

二人身后,一道碧色长衫静静伫立,忽然,猛一转身,顺着边廊无声无息走到一扇房门之前,推门闪身而入。

屋内,昏暗一片,床上一个人卷着被子,睡得呼声此起披伏。

文京墨静看郝瑟片刻,拉过圆凳撩袍落座,将碧玉珠盘放在膝上,轻轻拨动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那声音似有节奏,又似杂乱无章,可每一声,都像砸在灵魂深处,渐渐和呼吸心跳融为一体,再也辨不出彼此。

屋中荡起阵阵诡气,沉沉昏阴,睡梦中的郝瑟眉头越皱越紧,十分不舒服地抱紧了被子。

文京墨慢慢眯眼,轻声如蛊惑:“郝瑟——你、真是天人?”

郝瑟砸吧砸吧嘴:“……老子……是从天而降拯救苍生的超人——嗯,不对,在古代,应该叫——天人……”

文京墨拨动珠盘的手指一颤、停住了,清隽书生的一张秀容慢慢泛白,嘴唇蠕动了几下,再次出声:

“你可有证据?”

“……什么……证据?”

“天人的证据。”

“……有……有接收器……”

“接收器,是什么?”

“这里……”郝瑟手指慢慢上移,握住了自己肘弯。

文京墨立即起身上前,两下撸起郝瑟的袖子,定眼一看,双眼豁然绷圆,慢慢退回,重重坐回木凳。

郝瑟胳膊上手镯,非金非石,非玉非银,隐隐发热,其上繁星流转,仿若将洪宇万荒蕴藏其中。

天下——不!凡间,绝不会有这样的东西!

文京墨扶额,轻轻笑出了声:“呵呵,天人……居然是这种……德性……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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