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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月风华录(86)

笑脸……

文京墨捏着纸页的手指慢慢松开,撤到了一边。

“嗯?咋了?”郝瑟探头一看,立时一锤手掌,抓过毛笔又在册子上乱画起来,“老子居然忘了纪录最后一笔账——嗯,日期,六月初三,入账,账房先生一个,价值嘛……五万两!”

几笔写完,郝瑟顿时乐了起来,捧着账册凑到尸天清身边,得意道:

“哈哈哈哈,尸兄,咱们其实应该有五万零二两三钱五厘银子!”

尸天清点头:“甚好!”

文京墨两只青眼圈都扭曲了:“五万两?!还不如一只老母鸡?!”

此言一出,郝瑟和尸天清皆是一愣。

“可是……文京墨你不会生蛋啊……最多就值这个价了……”郝瑟挠了挠头,一脸为难,看向尸天清。

“咳!”尸天清喉结一动,侧目观赏天际流云。

文京墨俊玉脸皮狂抽,恶狠狠瞪着二人。

“咳咳,那个——老子也要去帮顾老板看茶摊了。”郝瑟干笑两声,急忙起身向门外走,刚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尸兄,待会儿我去王大哥家去买两根肉骨头,咱们中午加个肉汤。”

“好。”尸天清颔首。

“文京墨,你给老子好好算账!五万两的账房先生呢!你可不能白吃白喝!”郝瑟又朝文京墨呲牙咧嘴道。

说完,便一溜烟冲出了大门。

尸天清也起身向后院走去。

“喂!”文京墨直坐葡萄架下,眯眼看着尸天清,“你们把我一人留在这儿,难道就不怕我跑了?”

尸天清脚步一顿,回头。

夏风吹拂,扬起刘海几丝,显出点点眸光,如水清澈,哑音出嗓,低沉若琴:

“你还能去何处?”

言罢,笔直身形径直走入后院。

文京墨静静坐在葡萄架下,薄凉双唇抿了抿,纤瘦脊背慢慢靠在了椅背之上。

日色如金,桑叶斑影,墨绿葡叶随风沙沙轻响,青瓷盏中茶香袅袅,冉散半空,化作碧空流云;隔墙之外,郝瑟招呼客人的大嗓门清晰可闻,后院之内,劈柴之声音音可辨。

文京墨半眯鹿眼中划过一丝疲惫阴霾。

是啊……天地虽阔,但我……又能去何处……

*

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文京墨愣愣看着桌上的午饭,容色震惊,瞄向对面给郝瑟盛饭的尸天清:“这些……真是你做的?”

尸天清撇了一眼文京墨,继续给郝瑟夹菜。

“小书生你不是去过秦老爷的寿宴吗?那寿宴便是小尸做的啊!”顾桑嫂奇道。

“寿宴?”文京墨瞥了一眼顾桑嫂,顿了顿,压下满面惊色:“原来如此,那日我有事在身,待赶到秦宅之时,只见到些残汤剩饭,本欲去厨房寻些吃食,不曾想——”

说到这,文京墨猝然停声。

对面尸天清正用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死死盯着文京墨,如霜如冰,寒彻骨髓。

文京墨双眼眯了眯,抿唇不语。

“哎呦,那可真是可惜了,秦宅的寿宴可是尸兄的巅峰之做啊!”郝瑟啃着骨头棒,一脸惋惜道,“话说你和那秦老头到底是啥关系,为啥你会在他的宾客名单上?”

文京墨闻言,双眸闪了闪,唇角一勾:“我本就不是文千竹。”

“诶?!”郝瑟惊诧。

“我知道秦宅做寿宴,广发贵宾帖,就设法弄了一张回来,而那请帖的主人恰好叫文千竹罢了。”文京墨道。

郝瑟眨了眨眼:“所以你是冒名顶替……啊,我明白了,你是听说去秦宅赴宴的宾客都是有来头的人物,所以想去秦宅抓几只肥羊来宰啊!”

文京墨冷笑一声,低头喝了一口骨头汤。

“真抓到肥羊了?”顾桑嫂也一边好奇问道。

“肥羊?”文京墨嘴角一抽,低声嘀咕,“我只见到一只披着羊皮的蠢狗……”

“等一下,不对啊!”郝瑟突然一拍桌子,两眼绷圆道,“秦老爷告诉我玉面狡狐藏在归德堂,但是文千竹又不是玉面狡狐,可是我一开始问秦老爷的问题就是文千竹是不是玉面狡狐……啊啊啊,啥子情况啊啊啊?!”

郝瑟两眼开始画圈圈。

文京墨闻言,双眸豁然睁大,然后又慢慢眯了起来,嘴角扯出怪异弧度:“桑丝巷秦柏古,果然是深藏不露。”

“所以应该是秦老爷早就发现你偷了帖子,也早就知道玉面狡狐顶替了文千竹……”郝瑟扳着指头认真推理中,“所以才知道文千竹的藏身地……告诉了我们……所以……我勒个去,尸兄,咱们应该去向秦老爷道谢啊!”

此言一出,尸天清、文京墨和顾桑嫂都愣了。

“道谢?”尸天清眨了眨眼。

“是啊!要不是秦老爷,咱们肯定抓不到文京墨,要不是秦老爷,那个冯峒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咱们这次是借了秦老爷的光啊!”郝瑟一本正经道。

“阿瑟所言有理。”尸天清点了点头,目光却瞥向文京墨。

文京墨冷笑一声:“你傻吗?那秦柏古自始至终都不愿透露自己身份,自是别有隐情,所以只能暗中助你,你自当暗中记下这份人情,待以后寻个机会还回去便是。此等心照不宣之事,你还挑到明面上来,岂不是没事找事!”

此言一出,郝瑟和顾桑嫂都显出恍然大悟之色。

“果然是狐狸。”顾桑嫂频频点头。

“尸兄,咱们这五万两银子没白花啊!”郝瑟狂拍大腿。

尸天清静静看了文京墨一眼,点了点头:“阿瑟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喔哈哈哈哈哈!那是当然!”郝瑟捧着肉骨头大笑起来。

文京脸皮不受控制一抽。

尸天清给郝瑟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慢抬眼望着文京墨,眸光渐沉如深潭:“人人都说玉面狡狐狡诈无比,从不用真名,为何你却用了文千竹的名字两次?”

文京墨看着尸天清,眯眼一笑:“我高兴。”

尸天清眸光又冷三分:“那首称赞阿瑟家传菜谱是‘人间第一绝味香,人间哪得几回尝’的词是谁做的?!”

文京墨笑容一滞。

“一夜之间将阿瑟的菜谱传的人尽皆知的人又是谁?!”尸天清厉声再问。

文京墨脸上笑意慢慢消去,取而代之是一副颇有兴致的神色:“原来,还有一个不太蠢的——”

“你俩说啥子呢?”郝瑟嘴里啃着肉骨头,死鱼眼在两个人之间乱转,一脸迷糊。

“若是阿瑟当真将菜谱卖出,那你这位‘文京墨’欠的赌债又是多少?”尸天清哑音沉霜。

“这个……”文京墨鹿眼微眯,“那就要看着菜谱买了多少银子了。”

“诶?!”郝瑟震惊。

文京墨瞅了一眼郝瑟,轻笑一声:“可惜啊……某些人当真是不识抬举,枉费我一番好意……”

卧槽!

所以老子是一开始就被这狐狸卖了吗?!

郝瑟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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