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诶——?!
花一棠鼓起了腮帮子,指甲开始咯吱咯吱抠扇子。
花一梦显然没料到凌芝颜这般回答,笑脸变成了愕然。
凌芝颜目光转向林随安,倏然笑了,似春风拂面,桃李芬芳。
“林娘子是朋友。”
林随安“哇哦”一声,激动地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凌大帅哥这一笑,也太好看了吧!
“嗯咳咳!”花一棠飞快摇起了小扇子,硬生生凑过来一个脑袋,“花某呢?”
凌芝颜疑惑,“四郎当然也是朋友,适才凌某已经说过了,”
花一棠顿时满面飞光,摇扇子的节奏很是嘚瑟,“还算你有点良心。”
花一梦怔怔望着凌芝颜半晌,清了清嗓子,挑高眉梢,“难道我不算凌六郎的朋友吗?”
凌芝颜眉头又紧了,“凌某与花三娘只见过两次,话都没说过几句,何来朋友一说?”
花一梦弯眼一笑,“凌六郎此言差矣,我们明明见过三面,你忘了,你小时候我抱过你,你还尿了我一身呢!”
这句话就彷如一个炸弹,顿将凌芝颜炸了个面红耳赤,紧抿的嘴角抖了半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恼羞成怒,拍案而起,逃之夭夭。
雕栏阁内一片死寂。
突然,所有人“噗”笑出了声。
花一棠哭笑不得,“三姐,六郎是个实心眼的,你别欺负他。”
花一梦“切”了一声,“四郎你还小,不懂的~欺负这种老实人最有趣了,是吧,小安?”
花一棠又鼓起了腮帮子,凶巴巴瞅着林随安。
林随安忙往嘴里塞了个块切脍,“咳,我也不是很懂。”
*
小剧场
凡事都要刨根问底的凌司直大人回房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家阿爷修书,想求证花一梦所说的幼时糗事是真是假,可提笔数次,这笔着实、着实落不下去——
此等丢人之事,他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第179章
林随安睡不着。
躺在大木箱里的连小霜, 梳妆台窗外的铜铃,颜色艳丽刺绣海棠花,瞿慧手臂上触目惊心的淤青……
一幅幅画面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悠, 林随安暗暗叹气,心道定是被凌大帅哥的卷王属性传染了, 不情不愿爬出被窝, 翻箱倒柜找了套夜行衣换上,佩好千净,吱呀拉开了门,“喔嚯”一声。
花一棠坐在月光流泄的园子里,飘逸的袍衫飘在斑驳的树影里,风吹着,细细长长的草叶幽幽地摇拂着, 他的腿上是一张流光溢彩的古琴——
林随安捂住胸口:妈耶,这货半夜三更不睡觉在这儿装什么狐狸精,吓死个活人!
花一棠优雅抬起手臂,光润修长的手指拨了一下琴弦, “铮——”,抬起纤长浓密的睫毛,俊丽的五官泛着明珠般的光, “如何?”
林随安一脑门子问号:“啥?”
花一棠神色幽怨,又“铮”弹了一声, “好看吗?”
林随安:“哈?”
花一棠换了个造作的造型,“吾与六郎孰美?”
“……”
林随安狠狠闭了闭眼,攥紧拳头, 箭步上前冲出,拳风轰得花一棠的袍袖衣袂层层叠叠飞了起来, 又飘飘落下,拳头距离花一棠鼻尖只有两寸,林随安自然是舍不得真打的,毕竟这货只有脸能看了。
“花一棠,你又作什么妖?!”
花一棠直勾勾看着林随安,漆黑的眼瞳泛起粼粼波光,表情还挺委屈,“我今天穿得是‘泪湿阑干花露衫’,戴的是‘寂寞朝朝暮暮簪’,熏的是‘断雨残云无意香’,还有这把琴,名为‘愁到眉峰碧聚’……”
林随安咬牙:“所以呢?”
“你没有‘哇哦’——”
“哈???”
“今天凌六郎笑的时候,你盯着他,‘哇哦’了一声。”
“就为这?”
“嗯。”
林随安大为震撼,甚不理解。
就因为她对着凌大帅哥的脸赞了一句“哇哦”,这货就费劲巴拉折腾这么一出?图啥啊?!
花一棠幽幽叹了口气,托起膝上的古琴,放在地上,站起身,捋了捋袖子,一步一步走近,花一棠的表情凝重,眼瞳深不见底,全身笼罩着一种诡异的摄人气势——林随安闻到了那什么“无意香”,前调浓香扑鼻,中调苦涩缱绻,后调甜腻勾人,不像什么正经香——
待回过神来,花一棠已经站到了身前,洁白如月的袍袖和黑色的夜行衣随风缠绵。
“林随安,你可曾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也值得‘哇哦’一次?”
……有啊……林随安怔怔地想……
杨都城,白衣少年站在月光下,找到冯氏暗塾的时候。
河岳城,揭示地狱龙葵秘密的时候。
东都城,指着姜东易痛斥他是国之硕鼠的时候。
云水河,指挥众人大破九宫玄武阵的时候。
大理寺,手持碳笔计算罪犯地理心理画像的时候。
龙神湖,假扮花神骂醒诚县百姓的时候……
有很多很多次……
林随安笑了,“你吃醋啊?”
花一棠喉结一滚,嘴巴张了张,“我……我生气!”
林随安挑眉。
花一棠真生气了,眉头皱成一个疙瘩,“你实话告诉我,今天你在衙署到底怎么了?千净为何突然刀鸣?莫非是你的身体感受到了龙神果的毒性——”
“真不是!”林随安忙制止了花一棠的脑洞,“是之前那些白牲的记忆突然又冒了出来,所以一时没收住杀气。”
花一棠瞳孔一缩,攥住了林随安的手腕。
“放心,现在没事了。”林随安抽出手,拍了拍花一棠的肩膀。
花一棠抿了抿唇,“你在连小霜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为何一直没与我说?”
“因为……”林随安挠了挠额头,“连小霜的记忆与之前的不同,画面很碎、很乱,像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破壳而出,还有一双血淋淋的手爬啊爬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莫非是服用龙神果之后产生的幻觉?”
“甚有可能。”
花一棠沉默片刻,“靳若说,你一直思念一个人。”
林随安一怔,“思念?谁?”
“今天在锦里长街,你对那个叫七爷的人说的。”
“……”
林随安满头黑线:靳若这个大漏勺,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我是诈那个七爷的。”林随安道,“我觉得那人有些熟悉,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又有些陌生……感觉很复杂。”
花一棠又沉默了,良久,道:“今天看到七号和九号死者检尸格目的时候,我也想到了白牲,甚至想到了——祁元笙。”
林随安瞪大了眼睛。
“其实,当初我派人去山崖下找过,但没有找到祁元笙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