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和颜悦色道:“敢问这位大兄弟,你们门主家住何处啊?”
老贾:“放肆,我们门主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
靳若打断:“浮生门的总部不会就是风云客舍吧?”
胡不令和老贾的脸皮疯狂抽搐,不敢说是,更不敢否认。
靳若大喜:“行嘞,走着!”
不良人们轻车熟路,继续将黑衣人们串成一串,和屠夫们并列排好,缀在队伍最后。躲在四处的百姓们壮起胆子围了过来,一瞧这帮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江湖混混鼻青脸肿,像遭了瘟的鸡似的耷拉着脑袋,个个喜笑颜开,对着谷梁和不良人竖起了大拇指。
谷梁等人面上飞光,走路的姿势都威武了几分。
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辅兴坊、颁政坊、布政坊、雄赳赳气昂昂路过安都城最繁华的朱雀门街和平康坊,过胜业坊、安行坊,追在后面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平康坊的女娘们也跟了出来,花花绿绿、叽叽喳喳的,更热闹了,待到了大宁坊的槐树街口,已经聚集了近百人,填街塞巷,像过年一样。
一路行来,林随安注意到有不少卖货郎和小摊贩飞奔游走,应该就是浮生门的眼线,虽然数量不少,但传递消息的效率远逊于净门,靳若评价:毫无章法,乱跑一气,什么玩意儿。
好在因为他们招摇过市,只要不是瞎子总能看到,风云客舍总算及时接到了消息,此时客舍门前已经聚集了七八十号人,皆是江湖人打扮,持刀拿棒,杀气骇人。
谷梁觉得腿肚子有点转筋,举着画像的手开始哆嗦,“这这这这个个就、就就就是刺伤刘长史的贼首,认识这个人的,全部站出来!”
浮生门门徒先是仰首大笑,又是齐齐破口大骂,因为人太多,骂的太杂,一句也听不清,骂声震得整条街都在发抖。
岂料花一棠的声音骤然响起,竟是硬生生压过了所有的声音,“啖——狗——屎——拒不配合者,全部抓起来法办!”
这一嗓子就好像点燃了火药桶,浮生门门徒全炸了,呼啸着杀了上来。
“靳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帮我掠阵!”林随安手腕一抖,千净出鞘,诡绿色的刀光劈开了苍穹,带起一阵旋风杀入人群,引得四周响起大片惊呼。
经过前面两场战斗的洗礼,谷梁本以为再看到什么都不会惊讶了,此时一瞧,方觉自己根本就是坐井观天。
之前的靳若和四圣,起码还有招式身法,可眼前这林娘子的打法,那叫一个返璞归真,朴素无华,根本没有招式!
总结下来,就三步。
第一步,“嗖”冲过去,第二步,左手剑鞘“哐”抡过去,第三步,右手横刀“嚓”荡开来——轮翻两个,荡走三个,还有一个受刀风波及,直接被扫晕了。
一波就送走六个,这效率,杠杠的,比割麦子还快。
不过三五个回合,浮生门门人就被吓破了胆,口中喊着“小娘子扎手扎手!”,四下奔逃,此时,方才显出靳若等人“掠阵”的重要性。
所谓掠阵,就是溜边打,五个人转着圈,谁想逃就上去踹翻在地,跟打地鼠似的,噼里啪啦的,绝不放走一个人。
外围的被靳若和四圣揍得鼻血横流往回撤,中间的被林随安揍得哭爹喊娘往外逃,满场人头胡窜,乱成了一锅粥。
谷梁瞠目结舌,“这、这是什么打法?”
花一棠:“这是阵法,名为一锅烩。”
不良人:我信了你的邪!
胡不令和老贾等人看得冷汗淋漓,心道:好险好险,幸亏刚刚千净之主没出手!这他娘的也太恐怖了!
包围圈越来越小,躺倒的人越来越多,眼看林随安就要和外围的靳若汇合,圈内仅剩的十来个门徒索性不打了,刀一扔,口呼“祖奶奶”跪地告饶,岂料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突然破空而来,携着戾风朝着花一棠的面门射|了过去。
众人骇然变色,谷梁离得最近,一个箭步上前挥刀砍下,没砍中,眼看黑影就要插入花一棠眉心,倏然,停在了半空。
是一柄黑色的袖箭,被一只手紧紧握在住了,手缝间滴下血来。
花一棠的脸色变了,一把握住了那只手,“林随安!”
众人傻了,先是看了看战圈中央,又看了看花一棠身边的林随安,适才她明明在那边砍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这边,什么时候过去的?怎么过去的?完全没看到。
花一棠飞快扒开林随安的手,锋利的袖箭割得手掌血肉模糊,眼眶刷一下红了,“别动,我帮你包扎——”
“不急。”林随安手一翻扔掉袖箭,身体挡在花一棠身前,手背到身后,朗声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好身手,不愧是名震江湖的千净之主!”
二人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了风云客舍的大门前。
左边的是个三角眼的黑瘦男人,穿着胡服,带着毡帽,一身混不吝的劲儿,双腕绑着一圈黑色的袖箭。
右边的是个异常高大的汉子,双肩宽厚如铁板,大腿肌肉似铁疙瘩,脖子根和脑袋一样粗,光头,没眉毛,身后背着一柄四尺长的黑色横刀,猛一看去,好似一尊人形铁塔。
胡不令、老贾,还有浮生门的所有人同时面色大变,无论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都忙不迭换成了跪姿,叩首高呼:“见过门主,见过副门主!”
林随安笑了。
忙活了大半天,连破三道关卡,可算把BOSS引出来了。
*
小剧场
厨房里的木夏哼着歌:今天给大家做什么好吃的捏?
第250章
林随安飞快打量着对面二人。
适才偷袭的袖箭显然是三角眼男人发出的, 此人体型细长,小腿缠着绑带,能看出腿部肌肉精|壮, 应该是速度型选手,擅长暗器。
高大的光头不用问, 绝对的力量型, 且目光精烁,绝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恐怕很难缠。
浮生门一众门徒对这二人的态度与其说是尊敬,不如说是一种畸形的恐惧——林随安砸吧了一下嘴巴——有点意思,或许浮生门还有救。
想到这,林随安背在身后的手摇了摇,示意花一棠赶紧走流程。
不曾想, 掌心突然传来一抹清凉,林随安一个激灵,扭头一瞧,花一棠居然正用帕子沾了晶莹剔透的药膏, 小心翼翼为她上药。
林随安僵住了,“喂!”
花一棠好像没听到似的,众目睽睽之下, 先慢条斯理涂完药膏,又托着林随安的手吹了吹, 然后从怀里掏出雪白的绷带一圈一圈开始包扎,手法还挺专业,显然跟方刻进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