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拿着鸡腿的手微微一顿。
“展大人你怎么不吃啊?”金虔扭头望着展昭,一脸纳闷,又塞给展昭一双筷子,“今天展大人能来,冰姬姑娘一定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咱们就热热闹闹陪冰姬姑娘好好吃一顿。”
展昭喉结动了动:“好。”拿起筷子拣起一块红烧肉放在口中,又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冰姬墓碑前,展颜一笑,“冰姬姑娘,请。”
金虔咧嘴一笑,把两个酒杯分别递给展昭、放到冰姬墓前,一一斟满,自己则举起酒壶,朝冰姬墓碑一碰:“冰姬姑娘,干了!”
“干了。”展昭也举杯一笑。
二人同时一饮而尽。
“冰姬姑娘,咱跟你说,一直霉这个家伙这几天可惨了,丁家小姐好像盯上他了,天天都去找他的麻烦……”
金虔嚼着红烧肉,喝着美酒,手舞足蹈对着冰姬的墓碑说个不停,身边的展昭一脸淡淡笑意,默默望着金虔,偶尔插上两句。一时间,静寂山丘之上,笑声阵阵,菜香飘飘,蝉鸣风影笑声交响,好不热闹。
此正是:星明银洗山河耀,秋蝉永夜清唱鸣,遥遥三影谈天下,对酒当歌醉今朝。
二人足足吃了一炷香时间,才勉强将金虔带来的菜品吃得七七八八,展昭都觉胃部隐隐发涨,金虔直接仰面躺在地上,饱嗝一串接一串。
“嗝、冰姬姑娘,今天咱可是舍命陪君子了。”金虔费力撑起身形,对着冰姬墓碑煞有介事道。
展昭一手扶肚,淡笑摇头。
“啊!对了,差点忘了大事!”金虔猛一起身,埋头从包裹里提出三大串金纸元宝,每一串铺开都有六尺多长,放到冰姬墓前,招呼展昭道,“展大人,赶紧过来给冰姬姑娘送点金元宝。”
展昭望着那三大串数量不菲的元宝,今晚第二次出现诧异之色:“这么……多?”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金虔点亮火折子,开始烧第一串元宝,一边烧一边嘴里还叨叨不停,“冰姬姑娘,这些都是咱给你的过路费,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黄泉路上,这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若是在那边遇到不好说话的鬼差,该用金子的时候可千万别心疼,金子就要用在刀刃上,若这些还不够,你就托梦给咱,咱再给你烧,要多少有多少!等到阎王判你投胎的时候,咱再多烧些给你,好好打点打点阎王老爷……”
展昭接过一串金纸元宝,一边烧一边无奈摇头。
这人,莫不是连鬼都想用金子贿赂……
“来世冰姬姑娘一定要投胎一户好人家,健健康康长大,平平安安变老,能寿终正寝那是最好不过了……”
展昭动作一顿,微微抬眼,只见荧荧火光下,金虔细眼闪烁,神色凝重,竟是难得的认真。
心口涌上酸意,黑烁眸子又望向漆黑冰冷的墓碑。
“来世……若有缘……展某……愿再与冰姬姑娘一聚。”
“冰姬姑娘你听到了吧,展大人那绝对是一诺千金一言九鼎!”旁边的金虔闻言顿时精神一振,猛一起身,叉腰笑道,“到时候,冰姬姑娘和展大人的媒人一定要请咱,这媒人红包咱可预订好了啊!”
展昭只觉头顶青筋隐隐抽跳,无奈瞪了金虔一眼。
这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浓浓夜色下,消瘦身形孤立,背后山下万家灯火璀璨,如繁星烁烁,荧荧耀眼,黑发随风舞动,短靠衣衫飘忽,细眼中莹莹闪动,晶亮光芒绕着眼圈溜溜打转,溢彩流光。
展昭心口一紧:“金……”
金虔一抹脸皮,吸了吸鼻子,突然换上一脸正色,朝展昭一抱拳:“展大人,属下自此一役,自知武功低劣,实在是有愧开封府从六品校尉之名,请展大人回府衙之后对属下多加指点,还望大人肯准!”
展昭静静望着金虔半晌,才慢慢点了点头:“好。”
“多谢展大人!”
“以后每日蹲马步半个时辰。”
“咦?以前不是每天一个半时辰?”
“余下的一个时辰改蹲梅花桩!”
“诶?!”
“再加一个时辰拳脚功夫。”
“诶?诶?!”
“还有一个时辰刀剑。”
“嗝!!”
“晚上再练两个时辰内功。”
“……展、展大人,其实属下觉得属下的武功并非如此不济……”
“金校尉刚刚不是还请展某多加指点吗?”
“是‘多’加指点,不是‘严’加指点啊……”
“嗯——?!”
“是是是!属下谨遵展大人命令!”
“嗯。”
遥遥星空下,一个细瘦身影塌腰弓背,好不萎靡,另一个笔直蓝影却是意气风发。
银光透过叶隙,斑驳洒在冰姬墓碑之上,点染隐隐暖意,夜风吹过,树稍轻拂墓碑顶端,婆娑作响,好似冰姬柔美声线:“金校尉,要多加努力啊……”
第98章 愠怒御猫心意表 丁庄校尉再献计
秋波绿水风光好,游人画舫湖中闹。
金虔坐在西湖边最大的酒楼——醉仙楼顶层之内,瞪着一桌子价格不菲的美味佳肴,享受着窗外习习湖风,非但毫无心旷神怡之感,反觉背后冷寒森森,头顶阴云密布。
对面丁氏兄弟笑意吟吟,满脸笑纹都能夹死两打苍蝇,可金虔怎么看都觉着浑身不舒服。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大钉子、二钉子笑得这么猥琐,一定没什么好事。
再看坐在丁氏双侠身边,随身携带一冷一热两名护卫的孝义王爷,金虔只觉不祥预感更甚。
上次请范小王爷列席是啥时候来着?好像是给猫儿和丁小姐做媒的时候……难道这次又要请范小王爷坐镇为丁小姐拉郎配?
不对啊!
金虔一扫圆桌周围落座人员。
除了丁氏双侠,范小王爷外加护卫两名,还有——小逸?
这是什么阵容?
莫不是这丁氏双胞胎连小逸这等连毛都没长齐的小鬼也不放过?
想到这,金虔细眼抽了抽,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丁大哥、丁二哥今日特意宴请金某,不知所为何事?”
丁兆惠咧嘴乐道:“哎,金兄弟,你还不知道咱兄弟俩?对咱们兄弟二人来说,最大的事儿不就是月华的婚事了嘛!”
果然!
“原来是为了丁小姐的婚事……”金虔慢吞吞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一抹精光从细眼中划过。
丁兆兰微微一笑:“金兄弟,我们就直话直说了。今日在这此宴请金兄弟就是想请金兄帮个大忙,帮我们撮合撮合舍妹的婚事。”
金虔细眼一亮,啪一声放下茶碗,提声道:“二位,不是咱夸口,这汴京城里上至垂垂八旬老者下至周岁黄口小儿,谁都知道开封府从六品校尉金虔砍价买卖吵架做媒说书侃大山那是天下第一,二位请金某出山为丁小姐做媒,正是慧眼识英雄物超所值,保准丁小姐的婚事手到擒来万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