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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养妻日常(4)+番外

可他当时心黑,没去看他一眼,也没给任何钱财。

当年是她弃家族而去,要和那下人私奔,还生了这样不伦不类的畜生出来,那自己种的苦果,就得自己尝,如果什么事都舔犊情深,这世上还不得乱了套了。

可惜,就是他鄙夷的小畜生偏偏有了出息,让他不得不拉拢他,振兴顾家。好歹是有一半的顾家血脉,只要他……

片刻,顾大人请谢君陵上座,命人沏了上好的苦茶尖儿,与他谈话,“你刚入官场,还不知这水深的厉害。若是不依附一方党派而活,位处清流,不是遭贬就是打压。

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主,如想位极人臣,必定是有自己的路数。你,可想明白了?”

“下官明白,谢顾大人教诲。”谢君陵可以不给他好脸看,但他不会把喜恶直接摆出来,他还要在这大染缸里混下去,凡事都得留一线。

“你是我流落在外的外孙儿,我如何不疼你?你真当我忍心伤婉儿,她可是我嫡亲的闺女。”

说完,又是老泪纵横,叫人辨不清真假。

谢君陵不说话,顾大人自然以为他在思忖,隔了一会儿,又补充:“如今这样正好,旁人不知我们的血脉牵扯,我将你表妹嫁给你,亲上加亲,你看如何?这样一来,你我就是系在一条绳上,自此之后,家族荣辱一线,顾家的血脉,不就是你的血脉?”

他的算盘打得精妙,用联姻将谢君陵绑过来,今后该如何,都得掂量妻族,岂不是很好?

“下官……”谢君陵刚想开口,提示自己已有婚配,却被顾大人打断,“至于你那乡下的夫人,我自是帮你打发了,陵儿,外祖父是为你好,你该懂的。”

他自认自己这招恩威并施,用得极好。

谢君陵不会不识好歹,也没必要拒绝。于谁,都是稳赢的一盘棋,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帮他铺好了路,岂会拒绝?

可刚听完这句话,谢君陵整个人如坠冰窖,本就是冬天,冷冽的风贯穿进门缝,刮在他的脸上,刺进他的心里,刻骨寒冷。

隔了一会儿,他的嗓子竟哑不成调,问:“拙荆如何了?”

顾大人皱眉,“自然是除了。”

很好。

谢君陵闭上眼,他做不到当着他面说——若是陆宝儿少了半根汗毛,我定要你整个顾家陪葬。

但他可以不发一言,转身离开,以态度决定声音。

是他无能吗?怎么不是。

这官场就是这样肮脏,这样身不由己。

他原以为总要再强点,才能护住母亲,护住妻子。

后来,他发现无论身处何地,都是身不由己。

继续往上爬,总有一天,他要报仇。

又下了雪,灯下,映出碎雪纤薄的轮廓。

他走出两步,回头,撩袍,给顾大人跪下行礼。

又是下雪天,他想起了那时年幼的他,就这样跪在雪地里,膝盖疼到绝望,没有人帮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这是生恩的礼数,他代他母亲,还顾大人。

从此,他和顾氏一族再无瓜葛。

本不想这么快表态,一来京都就和正三品大员干上,他怕是会遇到些磨难,节外生枝了。

隔日,谢君陵以身子不适为由,特意告了假。天一亮,就找了车夫,快马加鞭往来京都必经之道上赶去。

沿途,有听到一些热闹,据说是前两天夜里,死人了,死人旁边还有很多女人首饰,说不准是哪家官家小姐遇上贼匪,被劫走了。

说得起劲,那人还将捡到的玉佩拿出来给其他人掌掌眼——不知道是不是好玉,今儿个,等风头过去,去当铺里典当了就知道了。

谢君陵闭上眼,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记得那块玉,记得那块玉上刻的惟妙惟肖的猫儿。那是陆宝儿他爹留给她的,平日里她当作宝贝一样供奉着。

再往出事的地方寻人,却也没了半点动静。

尸体没有,马车没有。

看来此番,她凶多吉少。

第3章

陆宝儿醒来的时候,窗外正下雨。噼里啪啦的水声,砸进窗内,潮气扑面而来。

她躺在榻上,薄薄的棉被并不御寒,不知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体寒虚弱,所以觉得分外冷,还是变天了,所以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冬日萧索的寒意。

陆宝儿想爬起来,五脏六腑却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得她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

她没被疯马抛尸荒野,能知道疼,说明还活着,真是福大命大,说不准是她爹在上头保佑她。

想到了最亲的爹爹,又想到了心狠手辣的谢君陵,她终于有哭的理由了,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不要钱似的。

“很疼么?”有人开门进来,轻声问她,携着淡淡的兰花香味以及熬熟了泛苦的药味逐渐笼罩住她。

这声音……陆宝儿记得!可不就是谢君陵吗?

她想动,惊恐地往后缩了两下,一双猫儿似的大眼锁住了端药的男人。他还是那样好看,即使没她在身边,也并没有清减很多。

看来没她的日子,他也一样活得很好,有吃有睡,也就是她傻,在乡下的时候,时而想起谢君陵,还会难过地吃不下饭,只吃了两个抹油的鸭脖子。

如果谢君陵真要她的命,这时候又何必假惺惺为她送药呢?

难道是毒药?

罢了罢了,毒药的话,她还能逃么?不过就是命一条,他要,就拿去,让她投生去下一世,也不用受这样的窝囊气。

“药我熬了很久,我记得你很怕苦,还备了蜜饯。”谢君陵从不碰她,此时却很怪异,细软的指尖触上她的脸颊,像是心疼极了,眼尾还微微眯起,上扬着,不忍看她的惨况。

陆宝儿豁出去了,她微微扬起下巴,乖顺地将唇抵到碗沿上,浓郁的药汁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谢君陵也不嫌脏,用白皙修长的手接着,末了,还真的往她嘴里塞了颗蜜饯。

就这样,他俩静默了一刻钟,陆宝儿也没被药毒死。

“困。”她含着蜜枣,嘴里很甜,心还是苦的,倘若一颗糖就能让她重新意识到谢君陵的好,那才叫丢人。

何况,他还想杀她,濒死的画面历历在目,时刻提醒着她,这个男人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虽做过一年夫妻,可她并不了解他。

陆宝儿不知所措,只能这样赶谢君陵。

谢君陵却不肯走,坐在榻前,自言自语:“我让大夫给你看过病,幸好伤得不重,调养几个月就能好。”

陆宝儿见这处宅院僻静,连她乡下拾掇出的那处家宅都不如,她便料准了必定不是在谢君陵的状元府内。

难道是他连府邸都不想陆宝儿踏入,草草给她买了间宅院,将她安置在这里,自此各奔东西,再无瓜葛?

陆宝儿几不可闻地蹙了蹙眉,心里泛着苦涩,颇有些委屈地问:“这里应该不是你的府邸吧?”

谢君陵风轻云淡地看她一眼,轻轻启唇,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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