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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在锦衣卫(110)

作者:庄生公子 阅读记录

发木的皮肤意外地传来一阵柔软的微凉,那是她指尖的温度。牧容眉舒目展,神色变得轻柔如水,“方才疼,现下你一摸便不疼了。”

嘴边打着趣,他将卫夕揽入怀中,深吸一口气,嗅了嗅她发间清幽的猪苓香,舒心地沉吟道:“看来那观音娘娘庙倒是灵验,改明儿本官定要重修那破庙。”

他没死,她也安然无恙。

卫夕嗔他一眼,暗道一句不正经,“大人,你可要记得方才说的话,下次不要再打昏我了,我还顶点用呢。”

牧容眼里笑意欲浓,轻快地颔首道:“嗯,本官记住了。”

他身上多数都是皮外划伤,唯独胳膊处的伤口最深,虽然不再动脉处,血已经止住了,但皮开肉绽的样子格外瘆人。

卫夕凝着那伤口,牙齿变得酸冷,嘶嘶吸了几口凉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咱们快走吧,得先找个地方给你医治一下,多亏这头天寒,要不然兴许会发炎的。”

牧容刚嗯了声,余光中只见侧躺在稍远处的黑衣人动弹一下,一个乌黑的东西从他手里飞了出来。

竟然还有个活得!

他遽然睁大了眼,只身将卫夕护在怀中,那四爪暗器嚓一声撕破皮肉,登时扎进了他的肩胛骨。

刺痛从背后传来,牧容咬紧牙关,手上的绣春刀横空而出,扑哧一声直捅那人的后心。

一连串的变故发生的太快,等卫夕反过乏来时,牧容已经将背后的铁质暗器拔出,“噹”一声仍在了地上。

“该死的!”卫夕狠啐了一口,慌忙绕到他身后,心急如焚道:“严重吗?疼吗?”

牧容手捂着伤口,指缝渗出丝丝血迹,“不疼。”他揉揉她的发旋,唇角裹挟过的笑容有些发虚,“快走吧,免得节外生枝。”

看出了他的口不对心,卫夕皱紧眉头却也不能多说,只得狠狠的点点头。

心里终究不放心,她用刀扯下一长溜袍子,斜绑在牧容的肩膀上简单粗暴地包扎一番,这才跑到方才的大树下拾回刀鞘,随着他朝官道的方向走。

这个地界生僻的很,牧容也不太熟悉,只能凭借着昨晚进入破庙时的印象走。然而走了好半晌却也没见官道的影子,四周甚是荒凉,连个野户子都没有。

“大人,会不会找错方向了?”卫夕走在他前头环顾四周,没有意识到他的步伐有些缓慢。

牧容吁出口气,“应该是这个方向没错,再往前走走看。”

卫夕唔了声,回眸觑他一眼。见他紧咬下唇,面容惨白如纸,不禁停下了步子,担忧道:“大人,你还好吗?”

“我没事。”牧容朝前呶呶嘴,“你先头里探路去,不用管我。”

“这……”卫夕迟疑会,只得道了个是,小跑着往前而去。

然而没一会,她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男人的闷哼。心头登时一紧,她赶忙回身看过去。只见牧容半跪在地上,神色颇为痛苦。

“大人!”她火急火燎的跑过去,跪在牧容的身边扶住他,焦躁不安道:“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视野有些模糊,牧容并未答她,将捂着伤口的手挪到眼前,上头沾满的血污竟是黑紫色的。

晨光还未完全苏醒,天地亮的还有些朦胧,然而那血迹却刺人眼眸。卫夕咽了咽喉,面上惘惘的,“这是……”

“那暗器上有毒。”牧容薄唇翕动,张弛而出的声音有些虚弱。

他道出的缘由让卫夕的心尖抽搐起来,她这个现代魂对古代毒素不懂分毫,自然也不懂解毒,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凝着他那张痛苦的面容,情绪随之沉了又沉。

“怎么办……”她嗫嗫自语,思绪漫无目的得驰骋着,心头仿佛破了个大洞,嗷嗷地往里灌着冷风。恍惚间,她想到了武侠电视剧,登时像打了鸡血似得:“快脱了衣裳,我帮你把毒吸出来!”

谁知牧容一句话又将残忍的她打入了冰窟——

“没用的,这毒已经散开了。”

他的神智已经开始变得迟钝,肢体也有些不听使唤。他抬眸凝着发愣的卫夕,弯起眼眸,和煦地笑了笑,“你先走吧,找辆车马亮出你的腰牌,让他们把你送到遂邺百户所,先去找君澄。”

让她先走?

卫夕确认自己没听错后,不耐烦的皱紧了眉,“大人,你开什么玩笑,把你这个受伤的指挥使丢在这儿,我还有何颜面见君澄?要走一起走!”

说着,她将对方的胳膊揽过自己的脖颈,使劲儿将他架了起来。

见她这么固执,牧容尽量使出力气,不让她太费劲,嘴边还在劝说着她:“兴许还有人在附近搜索,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先离开,不要在这里待了。”

卫夕不言不语,架着他踉跄的朝前走。

这不该出现的倔强让牧容狠嗤了一声,心焦气躁的加重了语气:“你敢抗命不从便是以下犯上,即便是今日救了本官,本官回去还是要治你的……”

“卧槽你妈!给老娘闭上嘴!”再也忍受不住耳边的聒噪,卫夕徒然大喝:“回京后要杀要剐随便你!但你今日要是活不了,我身为你的贴身属下回到锦衣卫也会被治罪!横竖都他娘的是一个死,我还是希望办件好事,不愧初心!”

一夜之间,她双手沾染了数不清的杀戮,“好人”这个词汇已经被她从字典里删除了。但她清楚的记得牧容说的话,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救他,因为她压根不想让他死!

她敛眉抿唇,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牧容看在眼里,一霎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所有的说辞都变得苍白无力,或许他心底还是希望她这样的。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最起码他感受到了一种叫做“不离不弃”的珍贵意味。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发冷的四肢渐而变得暖和起来,他轻笑出声,止住了步子。

卫夕身子一顿,被迫停在原地,扬眉看他,不耐烦地厉呵道:“你还想整什么幺蛾子!能消停点吗!”

“你去官道找车马,我在这等你。”和煦的晨光突破云雾,照在他面上白晃晃的一片,“这样走下去委实浪费时间,你找不到官道,我身上的毒也扩散的更快,到头来两头空。”

他说的有理,虽然她不懂医理,但这毒素大多是通过血液循环浸染全身的。如此一来,还是让他静下来比较好。

卫夕抿了抿唇,迟疑地点点头。

见她总算应了,牧容垂下巴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后努嘴示意了一下。卫夕心领神会,扶着他走到稍远处的一棵枯树旁。

安顿着他坐定后,她不顾牧容的反对,脱下了身罩的棉袍盖在他身上,只穿着轻薄的中衣蹲下身,紧紧握住了他发凉的手,“大人,你一定会在这里等我,对不对?”

冷寒的晨风拂过她的身边,登时带走了她为数不多的热量,上下牙关不自觉地开始打颤。

牧容看在眼中痛在心头,只得阖上眼,怅然叹气道:“会的,本官答应你的决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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