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秋色正浓的正门花径,推开沈厚的木门。众享毫不意外地看见一整屋气势汹汹的人。
刚进门的众享成了焦点,愤怒、怨恨、厌恶、轻蔑的目光毫无保留地完全集中在他身上。
即使早就习惯了众人的冷眼,这么强烈的集体唾弃依然让众享在那间有些许的畏缩。他很快反应过来,挂上锻炼出来的冷淡面具,转动晶莹的大眼睛,寻找最关心的人。
这一点也不难。
欧阳坷就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相对于众人的站立,他独占一张长沙发的行为使他更为突出。没有翘二郎腿,欧阳坷坐得很端正,很严肃。欧阳曙坐在他旁边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冷笑着盯着黎众享。
“你到哪里去了?” 欧阳曙首先发难,夜枭一样难听的声音刺进众享的耳膜。
房间虽然人多,但是很安静,大家都用凶狠的目光瞪着众享,等待他的回答。
众享抬起精致的脸,幽幽看向欧阳曙。
欧阳坷脸色没有表情,他的眼睛同样望着黎众享。深邃的瞳孔黑得发亮,却找不到任何的感情,不再有怜爱、温柔、痛惜,连憎恨和厌恶也欠缺。
冰冷的感觉被欧阳坷没有温度的眼光传到心上,众享一点不让地盯着欧阳坷,冷笑: “那批重要的货被劫了吗?”
仿佛从这一句中得到所有猜测的证实,众人立刻破口大骂。
“果然是你!”
“没有人性的东西,亏我们少爷这样对你。”
“叛徒的儿子就是叛徒!”
“真是阴险啊……”
“下贱!”
……
辱骂惊涛骇浪般扑来,众享面不改色地站着一一迎接。
他的眼光,只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
也许是欧阳坷平日对众享的宠溺,大家都按捺着没有动手。只有恨不得撕碎黎众享的眼光和任何可以说出口的话狠毒的攻击着。
欧阳曙却不想再等下去,他忍受这个肮脏低贱的人待在他重要的侄子身边太久了。他站起来,走到众享面前,给了他清脆的一巴掌。
“啪!”
俊美的脸立即肿了半边,众享侧头,环视众人快意的神情,举手擦去唇角的血丝,轻蔑地看了欧阳曙一眼。
“你竟然敢把机密出卖给敌人,就要受同心的判决!把他捆起来,明天……”
眼中闪动着残忍兴奋的光,欧阳曙的话忽然被冷静低沈的声音打断。
“叔叔,把他交给我吧。”
欧阳曙愕然回头望着欧阳坷,看见他一脸的坚决。
“可是……”
“我说了,交给我处理!” 散发的威势夹带愠怒,让欧阳曙收回嘴里的话。
恨恨瞅那漂亮的脸蛋一眼。
哼,反正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绝对不会饶你。欧阳曙悻悻松手。
才想上前抓住众享的众人见欧阳曙不再争取,只好乖乖退下一边,犹用不甘心的眼睛烧着没有反应的黎众享。
欧阳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众享走去。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连欧阳曙也急忙闪到一边。
“跟我来。” 站定在众享面前,欧阳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感情。
众享没有说话,跟在欧阳坷身后。
欧阳坷选择的道路,是上悬崖的路。
众享一步一步紧紧跟在他后面。每踏过一块熟悉的石头,心就抽疼一下。
一直到登上狂风呼啸的悬崖,欧阳坷都没有回头看众享一眼。他似乎肯定众享会紧跟着他。
依然迷人的景色,崖下隐约的海浪扑打岩石的声音,依然令人胸怀豁然开朗。
欧阳坷站在众享面前,冷然问: “为什么?”
“为什么?你至少应该先问一下有没有、是不是我干的。” 众享站在悬崖边上,面对欧阳坷冷笑。
身后,是高绝的空悬;心,也挂在其上。
欧阳坷没有理会众享的冷笑,他从口袋里掏出早准备好的手铐。
众享没有反抗,他冷漠又温顺地让欧阳坷把他的双手拷起来。大大的眼睛流露出无法言喻的伤心和痛楚,太过强烈的感情,反而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没有任何温度。
“我记得,你说过永远不会伤害我。” 众享望着手上的手铐,抬起头幽幽说道。
欧阳坷眼皮猛烈跳动一下,沙哑着说: “我不伤害你---------------你自己跳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