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的解药?死神?
莳萝不禁皱眉。
柯尔先生是一名救人无数的瘟疫医生,镇上的人正因如此才认定害死他的疾病定是来自狼人的诅咒。
但现在莉莉却说柯尔先生在死前发现诅咒的解药?诅咒不可能有解药,除非……
莳萝松开眉头。
那根本不是诅咒。
柯尔先生发现的也许不是什么解药。
莳萝将老猎犬交给莉莉,让女孩抱着狗狗。她自己则站起身一步步往柯尔家走去。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每走一步,莳萝心跳就快了一分,原先无头苍蝇般的碎语现在听起来就像一整群磨刀霍霍的蜂群。它们越是低语,越是恐吓,莳萝就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
危机就是转机,前方也许是灾厄的獠牙,却也可能是出口闪过的亮光。
她来到柯尔先生的书房,小小的祈祷窗此时镶着蓝天白云,如一幅精致的油画,唯一可以窥见昨晚噩梦的痕迹就只有窗户旁边;一张畸形的鸟嘴面具投下弯刀似的阴影,空洞的玻璃眼眶沉默地与少女对视。
瘟疫的解药交给死神守护。
莳萝取下那副面具,牛皮涂以蜂蜡紧密缝制,鸟嘴尖端镀上一层验毒的白银,弯窄的鸟嘴里面则塞满各种净化空气的芳香草药,每用过一次都要用沸水消毒。曾经的柯尔先生就是带着这副面具行走在生死之间救济世人。
瘟疫医生出现的地方就是死亡蔓延之地,他们用古怪的鸟嘴面具隐藏真容,漆黑的外衣宛如报丧的鸟鸦,人们敬畏他们,害怕他们,就犹如死神。
大白鹅好奇地用鸟喙去啄面具,雪白红喙和漆黑鸦嘴呈现强烈的对比。
莳萝只能对天祈祷柯尔先生最后一次用完面具后有用沸水消毒。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掏进了鸟嘴里。
庆幸的是里面没有用过的草药,只有一卷薄薄、似乎纸张的东西,莳萝试探性地碰了碰,最后用手指将它夹了出来。
是一张纸没错,不整齐的边缘像是从书上急忙撕下造成的。
莳萝吞了吞口水,她展开纸张……
“孩子,妳在这做什么?”
刚牧完牛的柯尔太太循着莉莉的话找过来,就看到站在房内一动也不动的少女,空气中是有人沉重的呼吸声。
她呼唤了几声,那背影终于转过来。
“柯尔太太,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妳说。”
-
当夕阳开始倾斜,教堂的玻璃窗镀上一层灼灼的铜红,无论天使还是女巫都宛如在赤焰中接受拷问和刑罚。
圣堂内几乎所有人齐聚一堂;从傲慢的艾尔德爵士、惊恐不安的平民夫妇、再到面容深邃的异国人,甚至是那些身着黑袍的警铃人。
他们在芳芬的蜜蜡和熏香中虔诚地向至高神祷告,同时形成一圈不容许任何人逃脱的围墙,
空气异常宁静,正是暴风雨前的乌云汇聚,沉重的气氛彷佛随时会凝露而出。
镇长惴惴不安,连坐下的心情都没有。
“还少了一位。”
话音刚落,圣堂的大门重新被人推开,白银的骑士镀着一层铜金色的夕阳,姗姗来迟这场晚宴。
莳萝抬起头,几乎同时间与穆夏对视。
“那我们开始吧。”
其中一个身形高大、声音宏亮的警铃人迫不及待,甚至不顾镇长惊怒的面容。莳萝记得对方叫舒克,是警铃人的领头,算是警备队长一类。
“昨晚有我们的成员受害,我要求立刻在至高神的见证下,立刻举行琼斯镇上的古老仪式,任命一位‘引路人’进入森林寻找狼人的踪迹。”
来了!
莳萝餐桌下的双手不禁握紧。
“‘引路人’必须是一位与狼人结有因缘的镇民,他将戴上红色的斗篷进入森林流浪一晚,用自己的鲜血平息狼人的怒火。”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日入V,到时三更~~该结束这个副本,接露狼人的身分拉!!
PS:奶茶觉得鸟嘴面具比小丑可怕,如果黎明杀机出一个鸟嘴面具屠夫,我会吓到哭QAQ
第二十七章 迷魂女巫
“这是非法献祭, 教会不会同意。”
穆夏连坐都没坐,而是将配剑解下放在桌上,表达自己的立场。
那位警铃人见状有些动摇。
不出意外, 只要穆夏一出声,艾尔德爵士就会反驳:“这不是献祭, 是这里的传统, 像你这种从宫廷来的高贵大人肯定不能理解, 但至少能予以尊重吧。”
骑士点点头,似乎不反对艾尔德的说法:“我的确不能理解,至高神会允许这种出卖人命的传统。”
圣堂的烛光忽明忽暗,映照着玻璃窗上的面孔变化万千,一搬出至高神,圣堂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肃穆而严酷, 所有人的视线不禁投向那座竖沉默高耸的神像。
镇长立刻缓颊:“是、是, 那些古老的传统早就被禁止了……”
“闭嘴!狗东西!”
艾尔德突然爆起一脚往镇长的椅子踢过去,中年男人被摔个四脚朝天,莳萝猜想大概是穆夏和镇长之前的怀疑惹怒了他。
果然艾尔德爵士一转头对着穆夏咆哮:“那我告诉你, 现在人心慌慌, 狼人在外面乱窜,昨夜他吓疯了一个镇民,今夜他可能不会只满足一点开胃菜, 请问你的神又在哪里?”
穆夏的手也按在桌上的剑身上:“我可以假装听不到你辱神的言论, 说到昨夜乱窜的人,应该不是只有狼人一个。”
见气氛剑拔弩张,之前那位警铃人借口为众人上酒, 气氛才稍稍缓和。
莳萝面前是一杯粗糙的橡木杯, 她看了一眼倒酒的人,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个老旧的锡壶。
那人单纯做着倒酒的姿态,一把金铃铛就放在桌上,但莳萝却能听到若有似无的声音在耳边碎语,就像根羽毛在耳廓轻搔,让她坐立难安。
她看着那杯紫红的液体,轻轻摇了几下,一股不寻常的芬芳在鼻尖下绽放。
“之前的银器呢?”艾尔德爵士很不满。
镇长赶忙解释:“我们听穆夏大人的建议,所有银器都拿去融了制成武器。”
只有贵族会注意到这点小细节,其他人显得没那么在意,舒克看了几眼其他警铃人,他带头拿起酒杯,
“敬至高神!”
所有人同时举起酒杯。
耳边的碎语近乎跟着众人一起尖叫,莳萝再也无法克制,正当她要掀翻酒杯大喊时,另一人比她更快:
艾尔德爵士突然发难,用力把酒杯摔在地上,就直接朝着镇长冲过去。
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过程中撞翻整张桌子,杯碗酒水通通在地上炸开,现场一片狼藉,周围人想拉住他们,却又不敢得罪这位领主的儿子。
“快想想办法!”舒克赶忙向穆夏求助。
“我只对狼人有办法。”穆夏好整以暇地在旁边看好戏。
舒克虽然生气,但也不敢对穆夏说什么。当少年不再那么执着于骑士这个角色时,年轻贵族的傲慢和矜持就不自觉地留露出来,让人后知后觉想起对方可不是任人予取予求的至高神雕像,他也是人,还是平民无法随意冒犯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