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70)
这样一来,住在院子里的又多了个南竹。
房间安排妥当,太子请辞离开。
“本殿尚且要回禀父皇一些事宜,将军请好好休息。今晚,父皇替将军一行准备了接风宴,希望将军赏脸。”
“自然。”齐澜话不多说,点头应允。
太子离去,一行人早也乏了,各自回屋歇息。而南竹,自然是跟着齐澜进了屋。
才刚坐定,便被齐澜大力一拉,拽进怀里。
“你说,那小子魅力有这么大?让你老是偷偷打量?”
南竹一惊,抬头望进齐澜眼里,这才松了口气。齐澜眉眼带着隐约笑意,并未真的吃醋生气。
“竹儿,我可是大醋桶,不给我个解释,我如何能放过你?嗯?”
齐澜故意低下头,用长出青渣的下巴磨蹭着南竹的脸颊。
“你这人,越来越没个正经。”南竹笑骂,但靠着对方的身子,却丝毫不打算挪动。
他沉淀了心绪,反复想了想。
有些事,也时候该让齐澜知道了。
于是,喟叹一声,幽幽开口:“澜。你可知,我最初知晓你的名字,是叫子奕……”
一段属于青衣与子奕少年间的故事,关于南竹的前世。
第四十回
夜幕降临漠北帝都带着与白昼截然不同的寒意,失了阳光的晚风,透着刺骨的凉意。
然而,这股凉寒却没有影响皇宫大内的热络气氛。
丝弦不绝,歌舞升平。
位于正宫之旁的清扬殿内,一干漠北臣子相继敬酒,对远道而来的东霖使节表达友好。
大殿之上,从左到右依次坐着漠北的太子与一干兄弟,接着便是位于群臣之首的宰相,继而三公九卿依官阶而坐。
“皇上皇后驾到。”
尖锐的嗓音让场中的一片鸦雀无声,明黄的身影从里堂步入殿中,接着便是老套的巡礼觐见,口呼万岁。
皇帝落座,身侧有皇后相伴。
俩人均是中年之姿,然因保养得宜,却依然看似而立。
“今日乃东霖使臣来我漠北宫中做客首日,自东霖至漠北千里迢迢,风尘可鉴。朕特此设宴相迎,忘诸位能好好歇息,洗去一路劳苦。”
漠北皇面露笑容,威严中不失气度。
眼神投向右手位下端坐的齐澜,一双利眼不曾漏看他任何细微的变化。
“齐将军,一路辛苦了。”
齐澜本听着皇帝那番客套不予回应,然对方竟然指名道姓喊了自己。
眼底的冷冽乍现,齐澜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使力,却被突然又松了下来。
暗暗一撇,南竹担忧的眼神就在自己身后。而那纤长的手指,带着微凉正不着痕迹的覆在自己背后。
“漠北王客气了。”淡而不失礼节的举杯回礼,齐澜将尽一饮而尽。随即移开视线,不再对上那张徒添自己杀意的脸。
他早就说过,他不喜欢漠北,更恨眼前的男人。
如今,他知道了那个秘密,知道了南竹的一切。之前的痛非但没有退去,反而变本加厉。
只是他懂南竹的心思,他不想让自己涉险,他想过安定的日子。那么自己便为他而忍,为他而放下杀意。
看着对自己冷清淡漠的齐澜,高高在上的帝王微一眯眼。心底不悦,却没有肆意外扬。
齐澜,在他漠北的地盘上还敢如此嚣张,看来东霖皇帝驯服不了这只野兽的传言,确实不假。
视线游走间,不经意落在他身后一名不起眼的随从身上。
突然怔楞,为心底那若有似无牵动的心绪。
“听闻东霖新皇登基,朝中人才辈出。今日齐将军前来,定也是有备而来。”不移视线,漠北王故意有此一说。“今日我漠北群臣在此,不知是否有幸一睹东霖才子风采?”
齐澜不为所动,静静的坐在原地品饮。而他身侧的陆云见此,不由轻拢眉头。
“齐将军?”漠北王有些被激怒,堂堂一国之君,何时有人胆敢无视于他。却是今日,叫个外来蛮子给忽视的彻底。
“漠北王抬举了,今次前来漠北,吾皇只愿漠北王能明白东霖与漠北缔结友好的决心,并未是想借此机会耀我国威。”齐澜放下手中的杯酒,唇边扬起一抹讽刺的笑:“还是说,漠北王想借此机会笔试一番,好叫我东霖失了颜面,得个教训?扬了尔等漠北国威?”
群臣一听脸色均是一变,再看自家皇上,脸色亦好不到哪里去。
这齐澜,当真是敢讲。而偏生的如今,漠北与东霖确实不宜冲突。
漠北王暗暗咬牙,却是莫可奈何。气氛僵持之际,一声突兀的长笑打破这份尴尬的静默。
“哈哈哈哈,齐将军所言甚是。父皇,看来咱们的好奇之心,怕是被齐将军误解了。”漠北太子端起面前酒杯,站起身想对座的齐澜一敬:“这杯酒本殿敬齐将军,我漠北民风开放,不善虚与蛇尾。若有言语惹将军不快,还望见谅。”
齐澜站起身,默默的将酒饮尽。他一言不发,只是倒置酒杯,以示酒已饮尽。
“既是为齐将军安排的晚宴,那就请将军好好观赏吧。”
漠北王一拍掌,丝竹之声复起,几名绝艳女子翩翩而来。
曲是好曲,跳舞的女子亦是个个舞得倾城。只不知这一曲舞罢,接下来的又会是什么把戏。
齐澜冷笑,双眼环视四周。群臣早已被舞色迷惑,唯独那漠北太子,对上自己的目光,对自己又是遥遥举杯。
没必要的酒,他齐澜向来不敬。故而那遥遥相敬的酒,被自己视而不见。
曲停之时,那上位之处忽有女音响起。
“陛下,您看这群舞姬是否技艺不精,若然,为何齐将军不曾观赏一眼?”
清越的女音带着高雅,原是那漠北皇后所言。
“皇后这就有所不知了。朕听闻齐将军是名痴情之人,心中早有所归属。否则,又岂会让朕最宝贝的女儿含泪而归。”
皇帝说到这儿,不轻不重的冷哼一声。
“齐将军,关于朕的爱女……”
不待皇帝说完,齐澜便出口打断:“我不会娶她。”
一干在场的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这个齐澜,当真不知死活。一次次顶撞皇上,如今还公然坦诚自己拒婚一事。将漠北皇家的颜面踩于足下,让漠北皇帝的脸色一变在变。
“齐澜,你好大的胆子。”皇帝震怒,拍案而起。“你可知如今身在何处?我漠北皇宫岂是容你随意撒野的地方?”
齐澜处变不惊,依旧淡淡回道:“我没想过要来这里撒野。”倏地唇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公主我绝不会娶,你们漠北的公主,齐某无福消受。至于漠北王想要妄加于我的罪名,我齐澜只道——不屑。”
他的意思是,在此漠北撒野,他齐澜还不屑为之?
众人脸色又是一变。
皇帝脸色阴云密布。太子脸上惊愕连连。而一干臣子脸上莫不是天塌下来的惊恐与愤慨。
再看齐澜身后,除了齐厉依旧面无表情,其余人早就皆为之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