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是越奕祺。
穆锦程才一拉他胳膊,就听到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受伤了?”穆锦程一阵心痛,伸手去翻越奕祺的衣服,“让我看看!”
“你别动。”越奕祺气息不稳,吃力地说着话,“伤口好像沾着衣服了,你一动就把我皮撕开了。”
听越奕祺这样说,穆锦程脑补了一下那感觉,一阵头皮发麻,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那,那你坐得了马吗?我载你回去。”
越奕祺轻轻地摇摇头:“我不能癫。”
穆锦程急了:“那岂不是只能等人发现我们了!”
越奕祺轻轻应了一声,说:“你这么快就找到我了,那么救兵也快了……就是我现在有些神智涣散……锦程,锦程你和我说说话,别让我睡着了。”
听越奕祺这样说,穆锦程简直想哭,想打他又不忍心只能抽噎着骂了一句:“你是笨蛋吗!刚刚那么多人追过来,你不会逃吗!?”
“他们的目标是阿谨……我逃了,他们马上就追上阿谨了……”
“笨蛋!你是把自己当肉盾使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他们可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啊!”
“我那时候……想不了这么多……”越奕祺口齿含糊地说这话,“你和阿谨都是我的好兄弟……我越奕祺,愿意为兄弟两肋插刀……”
穆锦程是又气又心痛,只能反反复复地重复同一句话:“笨蛋!笨蛋!”
“锦程你……哭了?”越奕祺说着,右手晃晃悠悠地抬了起来,“别哭……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女人样儿……你不是最恨人家说你娘们吗?”
穆锦程拿袖子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然后双手握住越奕祺那抬起来的手,狡辩道:“我才不是哭呢!就是风沙迷了眼,难受……”
“那……那就好……”
看到越奕祺一副精力不济的模样,穆锦程不敢再费他心神,自己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看着他的表情变化。
越奕祺一开始还时不时应上一声,可到了后面,是眼皮都张不开了。
一连说了几个笑话得不到越奕祺的回应,穆锦程急了:“奕祺,奕祺你还好吗?”
越奕祺悄无声息。
穆锦程又不敢晃他怕撕开他的伤口,可看到他这付要昏迷的模样,心一急,想也没想拿着他那只手往上就是狠狠一咬!
“哎哟!”
越奕祺痛呼一声。
穆锦程松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说到:“你可不许晕!晕了我就咬醒你!”
越奕祺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句:“娘里娘气的……”
“混帐你刚刚说什么?!”
“没……说你咬得好……”
“口亨!”
————
好在最后救兵终于来了。
穆锦程不放心越奕祺,看着御医给他处理好了伤口,这才回家去。
侯府上下全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参片穆侯夫人不说吃了半斤,八两也是有的。
好在是虚惊一场,小世子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饶是太夫人这般庄重之人,也忍不住抱着曾孙儿流了眼泪。
当夜,得知爱孙被刺,天子震怒,命臣下彻查!
受命大臣办事效率极高,不到半月就将刺客一网打尽!
严刑逼供,刺客们纷纷招供——
此事乃二皇子所为!二皇子认为皇长孙是大皇子夺嫡最大的筹码,打算除之而后快!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当夜二皇子就被抄了家,一家人变为庶民,尽数下狱。
世人不由得感叹皇家亲情薄凉,二皇子狼子野心。
☆、第34章
朝堂上翻天覆地,可对穆锦程一点影响都没有。
她还是过着原来的日子,每天按时上下学。
只不过,会在散学后,去看还在养伤的越奕祺。
来得多了,越家的仆人对穆锦程已经十分熟悉,将她带到越奕祺的屋子里送上了茶点,就自觉地退下,给他两个自由的空间说话。
这时候已是深秋,早上才变了天,穆锦程不听丫鬟们的劝告,没加上袄子,这一进越奕祺的屋子,就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正坐在床上看书的越奕祺听到了,赶紧将被子掀开,叫穆锦程过来:“着凉了罢?快过来躺着,被子里头暖和。”
穆锦程是真的觉得有些冷,一阵小跑到床边,踢了鞋,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越奕祺一边高声叫着下人给穆侯世子煮姜汤,一边伸手过来捂住穆锦程的手。
“外面这样冷,你也不多穿点,看你手冰成什么样子了。”
越奕祺给穆锦程搓着手,说她道。
穆锦程笑嘻嘻地,将脚往越奕祺的小腿上一伸:“我的脚还要冷呢!”
越奕祺被她冰了一下,冷得倒抽了口凉气,吐槽:“你们侯府这般落魄了,连双暖些的鞋子也不肯给你做?!”
“早上不才下了场秋雨嘛,我刚刚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踩到水坑里头去了。”
穆锦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给越奕祺解释道。
越奕祺无语至极,瞪着她老半响,才说了句:“下次小心些。”
穆锦程点点头,应了。
越奕祺替她暖好了手,又伸手到被窝里头去抓她的脚。
穆锦程咯咯咯地笑着,闪躲道:“脚就不用你暖啦!”
“谁说我要给你暖脚了。”越奕祺说着抓住了穆锦程的脚,将她的袜子脱下来扔到床旁边的椅子上,“穿着湿漉漉的袜子,你也不觉得难受?”
“哦~”穆锦程乖巧地不动了,四下看看,拾起越奕祺刚刚在看的那本书,翻了封面,一字一顿地念到,“《贵州风土人情考》。”
念完,正好越奕祺也把她另外一边的袜子脱掉了。
摇摇那本书,穆锦程问道:“奕祺你怎么想起要看这样的书?”
“我父亲说了,等我伤好了,就送我到贵州去,在表叔的身边学学东西,也跟着历练历练。”
听到越奕祺要离开的消息,穆锦程傻了好久,才呐呐地应了一声:“哦……”
然后又急急地问到:“那要去多久呢?”
越奕祺在穆锦程身边靠好,说:“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都有的。”
穆锦程心里头一阵失落:“这样子啊……”
越奕祺粗神经地没察觉到穆锦程情绪的低落,对她说:“我今天看了一天书了,眼睛疼,你念给我听吧。”
听到越奕祺这样说,穆锦程说了一声“好”,打起精神,给他念起书来。
深秋的午后,雨过天青。
屋里,空气清爽而湿润,一盆绿爪菊热烈地盛开着。
床头,两位如玉一般的少年肩靠着肩,一人读书,一人聆听。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
穆锦程才读了几页书,下人就来报,皇长孙来探访。
不一会儿,刘谨就进了屋。
看到穆锦程和越奕祺并肩坐在床头,刘谨愣了一愣,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
穆锦程对着刘谨挥了挥手:“阿谨你来啦~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