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回到家时,家姐和段衍之,已经郎情妾意……”顾检容叹了一口气,“大概这就是命吧。”
简宁闻言,忍不住为之扼腕——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顾检宁和段衍之好得这么快,神八都追不上啊!
叹息完毕,顾检容再次继续——
“虽然我上一世未曾感受情爱之事便早夭了,但是我深知感情一事,勉强不来。若是我执意要拆散他俩,反而会使他们感情更深,更难分开。”
“我也就由家姐和段衍之去了。反正,段衍之最后都是活不成的,有没有这段情,又有什么区别?”
“后来,我就成了阿姐的小信使,帮她和段衍之传递信物——我也正藉此,往阿姐给段衍之的信物上下毒。”
“天长日久,段衍之的身子慢慢地就被耗空了。而我下药又是精准隐蔽,连宫中的太医都未查得出他生病的缘由——不过,太医院里头的老家伙们,一向都是这样不中用的。”
“我回京半年后,段衍之,卒。”
听到顾检容这句话,简宁突然觉得……心底突然麻麻一痛。
顾检容未查简宁异状,自己叙述自己的故事——
“段衍之死了,阿姐也……快崩溃了。若不是为了我和爹娘,大概她也要随段衍之一同去了罢。”
“再过了一年,阿姐入主中宫。我本来以为,她嫁人了,对段衍之的心思就淡了。若是这时候皇上再对她好些体贴些,也许她也就能慢慢地把段衍之忘了。”
“可是……我又错了。”
“一开始,皇上对阿姐还是挺好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可是阿姐对他却是连应付也不肯。皇上对阿姐的心,就一日一日淡了。”
“但好在我给阿姐的调理方子配得好。入宫两月,阿姐就有了身孕。”
“顾家上下,知道这个消息,都很振奋。我终于放下了一半的心——阿姐有了孩子,对段衍之的念想,就该断了吧?”
“可是……我再次错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完孩子,阿姐居然连他是男是女都不过问一句。容嬷嬷把孩子抱到她跟前,她更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
“阿姐产后精神抑郁,我心痛她爱她怕她想不开,便请太后召我进宫,陪着阿姐。”
“太后给阿姐的这个孩子,取了个小名叫豆豆。希望他就如佛豆一般,成为阿姐的功德。”
“但是,阿姐一点将豆豆捡起来的意思都没有,每天每天,只给我说段衍之的事情,根本就不关心豆豆。豆豆一日一日长大,也一日一日变得孤僻。”
“后来,皇上驾崩了,豆豆登基了,阿姐熬成了太后了。”
说得久了,顾检容也就麻木了。
“谁都没想到,小时候那样乖巧的孩子,手握重权时,杀欲竟如此之重。”
“只不过看了一部尚书,就对纣王无比崇敬,仿而效之。酒林肉池便罢,还剖人心肝,推行炮烙酷刑……”
“豆豆登基不过一年,全国反抗之势已成燎原。豆豆仍不听我等劝告,一意孤行,举兵出京,剿灭逆贼。”
“此时,关外觊觎已久的契丹趁我国大乱,长驱直入。”
“成武二年四月,大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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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顾检容的第二段故事,简宁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无法用普通的省略号来形容了……
得用空心的加粗的省略号啊!!
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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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O O O O O
阿容你要不要这么倒霉!
第一辈子没重生,家破。
第二辈子重生,国破。
所以依着这越活越悲催的尿性……
这一辈子应该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人类要灭亡了吧?!
让我为你掬一把同情的眼泪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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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检容说完了大吴灭亡,又沉默了好久,再接着说——
“契丹攻下京城后,开始屠城。”
“我本来要叫阿姐走的。可是阿姐她……不愿意走。”
“她就站在宫墙上,看着那一轮血染也似的残阳,问我——”
“阿容,我当初,是不是应该就随段衍之去了才对?”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一支箭羽射过来,射中了我……”
“我直直跌下了宫墙。再一次,我以为迎接我的,会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可我一睁眼,却看到家姐在对我甜甜的笑。”
“她一边笑着,一边对站在她身边护着她的父亲说到:‘阿爹,你看,阿容也会笑呢~’。”
顾检容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
简宁自动帮她配了个画外音——
What the f[哔——]k!!妈蛋的老娘又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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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检容中场休息,简宁赶紧给她倒了茶,双手奉上。
顾检容一口气喝完一杯茶水,也不看简宁,只盯着手中的茶杯——
“我有时候会想,老天爷让我这样活了一次又一次,到底是为什么呢?我没想通,但是,我不想让阿姐这一世再活得那样悲惨。”
“于是,我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终于说得阿姐在入宫之前断了与段衍之在一起的心思……”
听顾检容说到这儿,简宁冷不丁想起那一大坨情书上,顾检容写过的,唯一一句话——
山高水远,与君长诀。
泪满衣襟,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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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阿姐死了对段衍之的心,又及我让她多年服用避孕的方子,我想,这一次她入宫,应该没什么差错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机关算尽,却还是没有算到……你!”
顾检容目光灼灼,两把利剑也似,戳到简宁身上。
简宁抖了一抖,拿起食指虚点一下自己的鼻子:“我?我怎么了?”
顾检容冷冷地看着简宁,问到:“你是谁?!”
简宁:“…………”
你们古代人是怎么回事啊?!一个两个的都喜欢问who are you啊!
为了你们的身心着想,我还是不要把真相告诉你们吧。
请相信,这是一个善意的隐瞒。
看简宁不答,顾检宁又冷笑一下,说到:“不过你是谁,我现在已经不关心了。反正对于我,也没什么意义。”
简宁:“…………”
啥?
顾检宁不再说话,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通体血红的玉如意。
盯着那玉如意,简宁终于忍不住出声了:“阿容……这么大个东西,你揣在袖子里,不觉得重得慌吗?”
“我也没办法。师父他就给了我这么个东西。”顾检宁又摸出张手帕,慢慢地擦拭着那玉如意,就像武士在擦拭他心爱的剑一般,“其实……我对你,还是有一种认识已久的熟悉感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你又不是我阿姐。”
简宁刚想再开口为自己辩驳些什么,就觉得眼前一花,头上闷声一痛,禁不住痛叫出声。
捂着头蹲到地上,简宁眼含泪花,十分不满地抬头瞪看顾检容:“阿容!好好的你做什么要打人?!打人不打脸啊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