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棱打破闷局,问,“要不要送点吃的上去?”
乐澄说,“吃不下吧?”
“弄点稀饭,比较好下口。”
慕容惟心情不好,瞅着安棱,“他不吃,你喂他啊?”
安棱也正郁闷,被慕容惟一挑,眼睛也瞅回来,“我又不是你。”
互不相让地冷冷盯着,片刻后,又觉得索然无味,各自把目光收回来,一肚子丧气。
林眺刚好放下碗筷,问,“我今晚回去还是留下?”
乐澄说,“留下吧。”
林眺看着他,“你房里不是有一个吗?”
“可以陪阿翼啊。”
林眺于是转头看莫翼,“阿翼有这个心情吗?”
莫翼说,“林眺,你今晚睡我房。”
林眺晚上到了莫翼房中,结果发现自己可以独占一间主人房。
莫翼不在。
他去了乐澄房里。
乐澄看见他进来,一点也不意外,下巴往床上一扬,“要不要检查一下?我没把他怎样。”
张季躺在床上的样子,和往日很不相同。
不再是甜甜的,乖乖的。
脸色不寻常的苍白,梦中的呼吸也显得紊乱。
莫翼站在床边,久久凝视着他,忽然低声问,“乐澄,你知道他上次在书房里画的蜡笔画是什么吗?”
“嗯?”
“三妹小时候自己编的故事,他答应把故事画出来,将来出一本童话画本。”
乐澄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在这里呆了两个月。”莫翼苦笑,“我当然知道。那些小兔子,小河,小城堡,小磨坊……”
他轻轻地,喃喃地念着那些童话里的词。最后说,“我今晚想呆在这。”
“没问题。”乐澄说,“窗边的沙发可以睡。”
莫翼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张季没有象往常一样早起。
安棱和慕容惟起来后,不约而同来了乐澄房中,发现莫翼一晚睡在乐澄房里,都不太自在。
结果,张季睁开眼睛的时候,四个人都在。
看见那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几个人都不觉感觉呼吸紧张。
缓缓打开的眼睛开始是迷蒙,慢慢变得澄清,张季移动着视线,找到莫翼的脸,动了动唇。
安棱他们非常惊讶。
张季向来不肯和他们说话,整到死都不肯做声,现在居然睁开眼睛就找莫翼说话。
张季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没有可怜兮兮的虚弱,口齿很清楚。
他轻轻说,“我想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连慕容惟的心窝子都骤然一软。
经过昨天的事,他竟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
莫翼温柔地看着他,“阿翼,你这个月的通话时间,已经用光了。”
他伸出手,仿佛想抚摸张季的脸。
张季猛然别过脸,拒绝地闭上眼睛。
他们以为他会哭。
可是没有。
一会后,张季睁开眼睛,从床上慢慢坐起来。
他下床,把乐澄的床单裹在身上,没看任何人一眼,离开房间。
所有人都有些愣了。
安棱狐疑地问,“他不会想不开吧?”
责怪地看着莫翼。
不一会,打着哈欠的林眺走了进来,“平安过渡了?”
“你看见他了?”
“嗯,在莫翼的房里。”
慕容惟皱眉,“在莫翼的房里?他在莫翼房里干什么?”
“穿衣服,顺便,用微波炉热昨天剩下的萝卜糕。”
第十三章
不曾有比这更不自在的礼拜天。
四个人都浑身不自在,在客厅里端着咖啡发闷,空气闷坏了,软绵绵的沙发里面好像夹了钉子。
只有林眺轻轻松松,哼着流行歌,歪在沙发里翻不知从哪弄来的小说,不时转头打量一下罕见的四人郁闷组合。
乐澄咳一声,艰难地找个话题,“安棱,你爸不是要你最近回一下家吗?”
安棱哼哼一声,耸着肩,“回去才是找死。我弟最近在外面惹了祸,听说警察都找上门了,死小子不知藏哪去了。爸找不到正主,八成是想找我回去痛骂泄愤。所以当儿子千万不要当老大,每次都是替罪羊。”
林眺丢了小说,翻身坐起来,“喂喂,这里四个都是家里的老大哦,也不是人人象你这么惨。至少阿翼当老大就当得很爽。对吧,阿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