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晨没记错的话，那个人接的台是骨科的截肢手术，也就是段然要跟的台……

第52章 关心

“急查的结果一样，肝炎和梅毒阳性。”

一拿到复查的检验结果，刘宏胜就向手术室那边做了确认，然后让段然他们先去手术室准备，他负责向患者和家属做进一步的解释和交代。

“不用紧张，手术一样做，就是小心针和手术刀别弄伤自己，别和病人的血液直接接触。”

手术室里，冯林见女实习生有点不安的样子，就坐到她身边开导起来，当然，不排除他其实是为了向人家小姑娘献殷勤。

如果手术顺利那么就没事的，但要是真不巧被缝针或者手术刀弄伤自己，和患者直接交换了血液，那就很容易悲剧了。

“干什么呢？”

段然自己靠在门旁的墙上给苏易晨发短信，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要不要自己买什么东西上去，却半天没有回信，他索性直接拨了过去，准备例行骚扰一下，不料这边才按拨出，身边的电动门就开了，熟悉的铃声随之响起。

“……”

苏易晨正一边翻看病历一边跟着病床往术间里走，特设给段然的铃声响起后，他还是故意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按下了拒绝键当是对方打错，只侧脸瞥了倚在自己身旁墙壁上的段然一眼，就走进术间做他的麻醉准备了。

“嗨，亲爱的……”

无视电话里重复着的那句‘请稍后再拨’，段然像是在讲电话一样的故意在苏易晨身后唤了一声，又走出术间装模作样了几句，这才合上手机走了进来。

“……”

低头检查药品的苏易晨动作顿了顿，口罩掩盖下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然后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去教患者怎么摆麻醉的体位了。

“他有对象了？”

冯林有些受刺激了的看着段然，他真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那个拽小子居然会当众说那么肉麻的话……还笑了一声？

“好像是。”

女实习生也蛮惊讶，不过她是羡慕的感觉更多些，并猜想对方一定是个大美人。

“苏老师不是在妇产大楼那边吗？怎么还用跟外科这边串班？”

段然拿出一副手套戴上，走到屈膝侧躺的患者身边扶住她的头和腿，保证她的姿势能暴露好麻醉要扎的腰椎间隙，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准备打开一次性麻醉包的苏易晨脸上，明显在问‘你是为了我吧？’。

“同事女朋友生日，临时替他个台。”

苏易晨说着换好了手套，用麻醉包里的带柄的海绵吸满了碘伏，将患者的腰背部仔细消毒后，铺上一次性的孔单，然后回了段然一个‘为了公事’的眼神后，将局麻的注射器针头扎进了患者的皮肤。

“哦？”

段然的尾音微微上扬，显然不相信苏易晨会突然这么有同胞爱，无缘无故的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替个普通同事给有性病的患者做麻醉。

“我记得你有副平镜。”

很快给好了硬膜外麻醉的药，苏易晨留置了给药管，然后示意段然可以扶患者摆手术体位了。

“嗯，在柜子里。”

段然的那副平镜防辐射的，他夜班玩电脑的时候会戴，或者装成熟的。

“去戴。”

只跟段然说了这两个字，苏易晨就坐着椅子挪回了自己麻醉器械的旁边，免得再被段然逮到尾巴调侃。

术中是可能碰到断了血管然后血液飙飞的场面的，被喷到脸上的也不稀奇，所以如果真不小心溅到了眼睛里多烦人，不如直接戴了眼镜当做防护。

虽然苏易晨也知道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有备无患嘛。

“遵命。”

段然垂下眼帘隐去其中的炙热，摆好患者的体位后准备出去刷手了。

如果不是屋里还有这么多人，段然真想把苏易晨压在墙上狠狠的吻，果然，他会来，是因为关心自己。

“止血带加压吧”

在冯林和段然铺完了巾单后，主刀的医生就了位子，沿着患者大腿上事先做好的弧形皮瓣线比了比，在止血带勒紧了腿根之后，他接过手术刀沿着弧线切了下去。

因为刘宏胜要在台下处理残肢和其他事情，这次跟台的是冯林、段然和那个女实习生，所以捧大腿这种力气活就落到了段然的身上，倒也方便他看清楚手术的步骤。

“先结扎大隐静脉，切断”

主刀的医生也知道段然他们是第一次看截肢，所以在熟练快速的操作过程中，也很细致的把手术的步骤口述了一边，并借由这个机会让段然他们可以直观的看清腿部的肌群、血管和神经。

“然后找到股动脉、股静脉和隐神经，处理、结扎……”

“肌肉就这样直接切断吗？”

段然捧着用一次性单子裹住的下肢固定，见主刀在处理好神经血管后，就直接用刀切开了上部分的肌群，露出了白森森的股骨。

“嗯，在截断股骨的平面下2～3cm处切断，便于缝合包住股骨残端……”

主刀说话的功夫已经处理好了骨膜，而他对侧的冯林则装好了线锯递给他。

“现在锯断股骨，扶住。”

“嗯。”

段然固定好下肢，全神贯注的看着主刀的动作，把学过的知识和现在的直观所见相结合，脑中有种瞬间通透了的感觉。

“……”

场外的苏易晨坐在患者头部位置的麻醉机旁，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段然大半个正面，而他此时也正好将段然认真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苏易晨突然心里一热，赶忙把视线移到了监控器上，他发现自己这样看着段然在手术台上的样子，居然会很有感觉，会有……冲动？

“现在处理后侧的血管和神经，先分离出股深动脉、股浅动脉双重结扎，然后找到坐骨神经……”

主刀的动作干净利落，冯林的配合也十分到位，每一步都清晰准确。

“很重吧？用不用我换一下手？”

女实习生见段然的手臂往下沉了沉，好心的想要换他休息一下，因为自己在台上就是给擦血什么的，都没出上多少力。

“没事，马上就要断完了。”

因为只剩下最后切断下部肌肉了，所以段然稍稍活动了一下换换劲，在股骨断开之后，废端没有了骨头和肌肉的支持牵扯，他就感觉到重量突增了好多，段然心想果然都说‘死肉’重……

“松止血带，把废肢包好，给家属看看去吧。”

主刀彻底断开肌肉之后，让段然把废肢拿下台，自己这边开始仔细止血，准备缝合了。

“好重……”

段然看了一眼血淋淋的断端，觉得中间的那根白骨真是醒目，他用单子盖包住之后，抱下来和刘宏胜一起给放到了地面早已铺好的大塑料上。

“感觉怎么样？”

刘宏胜看了看蹲在自己对面的段然，微笑着问了一句。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