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樱木气极,真是背啊,被雨淋了这麽久还要进来受这狐狸的嘲笑?为什麽天才会有这样的遭遇
?他正盘算著如何回敬流川这一句,却听到流川冷冷地说:“我劝你这白痴最好还是快些把身上的湿衣脱
掉,过来把你身上的水弄干净,否则你著了凉又要费我家的药钱。”
“你?”樱木听得这臭屁的话气得马上就想去扁他,可是他身子刚一动,就见到流川低头收拾这亭中的枯
枝,把它们集在一起。然後把他手中有火的那条树枝放在上面,立刻,在他面前就有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樱木心中一动,忍下了揍他的念头,一声不响地凑近火,脱掉身上的湿衣,慢慢烘著。
是这老天不长眼,让天才与这狐狸不得不在一起的。樱木看著流川毫无表情的脸,心中对自己解释著。他
看著流川又想睡觉的脸,脑海中忽然浮现庙里的狐狸。那个时候,在小孩子中的狐狸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讨
厌,他虽然有点与天才印象中的狐狸不一样,可是那种感觉却很好。他在笑,在笑呐。好像与他相处这麽
多天来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著他笑。尽管那笑容并不明显,尽管它只是轻轻地极快地掠过狐狸的嘴角,可是
为什麽天才却记得那道弧形呢?在那一刻,不管天才承不承认,在心里竟然会感到有些热热的,好想立即
上前,拉著狐狸和他做个朋友,就如对洋平他们一般想和他谈谈心,说说话。这,这不对啊?怎麽会这个
样子的?天才可是一直都讨厌狐狸的呀。
“你在想什麽?”流川见樱木呆呆地看著火出神,那不太高的火焰就在他脸前飘啊飘的,印得这白痴的脸
好红,从来就没注意到白痴一脸正经时竟会是这副模样,他那样子自己再叫他白痴好像有点不适合吧,流
川忽然有这样一种感觉。
“狐狸,你爹的病没事吧?”樱木突然很想与有个人说说话,而此刻在他面前的就只有流川了,好吧,天
才就大人有大量放开先前这狐狸的不对,“如果我‘死’了,你爹他可受得了?”
“……”其实流川也在想这个问题,爹好像很喜欢这个白痴,喜欢到有些纵容的地步。樱木不愿说出他的
家世出身,爹也就没追问下去。一向疼爱姐姐的爹会放心把姐姐交给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就够让人惊奇
的了,爹还尽量满足白痴的要求,有什麽好东西总是先想著他,几天下来家中事事就以他为主,就连家里
的菜色也是变为了这白痴喜欢的口味。这是不是有人说过的爱婿如子啊?如果爹知道这白痴‘死’了,他
肯定会伤心的。也不知这白痴怎麽就这样得爹的欢心?有时候流川还想,为了爹好,白痴可以多住一阵,
因为爹的身子也撑不了多久的。(这叫樱木留下的话可是打死他也不会对樱木说的)可是他心中却一向对
樱木抱有大大的恶感,一面又巴不得他早点走。有点矛盾啊。
“那你父亲呢?”流川不想再提自家的事儿,没什麽好说的,这白痴不是知道麽?所以他转开话题,看著
樱木问道。
樱木搓搓手,坐到他身边:“你想知道吗?”
流川撇撇嘴,有些後悔多问了这一句。
樱木不知不觉地叹了口气,抬跟望向亭外,雨好像一直都这麽大呢。有些还飘进来,落在他脸上,“我爹
他已过世好几年了。”
“……”流川想不到用什麽话来接樱木的话题,这时的樱木与平日不一样。他不再笑,不再大声地嚷嚷,
在他脸上已没有让自己痛恨的白痴般的自大。也许这样的樱木就是连他自己也没感觉到,在他脸上竟会有
这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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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病死的。”樱木静静地说著,他垂著头,让流川只能看到他那一头红发,“我很喜欢我爹,很喜
欢他的,很喜欢。”他就缓缓地说著这句话,微微有些出神,流川继续弄著火堆,眼角却瞟见樱木的眼中
有些闪闪的,看来他父亲对他很重要啊。
“我记得小时候爹他最喜欢带我出去玩了,他骑著马把我放在他怀前到好远的地方去打猎。”樱木的嘴边
不知不觉露出一丝笑容,“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爹他都会想办法给我弄来。”
天下每个父亲都一样,流川心想,这有什麽好奇怪的?可是他却因樱木的话而不由自主地记起幼时爹带自
己上街玩儿的情形,只在自己看上什麽就使劲儿用头把爹顶啊,顶啊,顶到那东西边上去,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怔怔地看著自己想要的玩意儿。然後爹就会笑著给自己买下来。想著,想著,流川的眼睛不由有些
润,讨厌的白痴,好端端的说他父亲干嘛?
“有一次,我看中了一匹小马,可它跑得实在太快了,爹为了抓住它就在那座山上守了好几天。”樱木完
全没注意到流川的表情,只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最後当爹把那小马交到我手中时,我看见他疲惫了好多
。整个人都瘦了,娘为了此事还痛骂了我一顿,因为爹在我们那儿有许多事要做,他不能随时离开家几天
的。”
是啊,小时候每次自己犯了错都有姐姐帮自己开托,实在不行惹娘生气要罚自己时,也是爹来‘救命’的
。流川想到爹向娘陪笑时的那张脸,心中有些酸,自家的事一向是女人做主,也不知为什麽。也许是爹他
太爱娘了吧。为了不让爹难做,所以流川至六岁後便没有被罚过,一直就提醒自己要做到最好,不能让爹
他失望的。
“我还记得爹第一次教我打的拳法。”樱木眼里泛著温情,忘记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他说过,只要
我打得好,他就给我一个奖励。”
流川见到樱木眼中淡淡的温暖,心里也想到小时父亲教自己写的第一个字。虽说以後有夫子相授课程,但
那个字已在心间定型,自己永远是按著父亲的笔画在写它。他抬起头,看著樱木,想不到白痴也有一个那
样疼他的父亲。
樱木竭力在忍著什麽,但又忍不住:“狐狸,你可知道爹他给我的是什麽奖赏吗?”他一把抓住流川的手
,有些兴奋地看著流川同样亮亮的眼睛。好想说,想对别人说说父亲的事。这些话没有对著任何人说起过
,没有对娘说过,没有对洋平他们说过。不是不相信他们,樱木知道,他们都很重视自己,也不想让自己
难过。爹的去世给自己打击很大,可是有那麽多爱自己的人在,自己反而不能太过悲伤,不能让他们担心
,自己就应该‘快快乐乐’地活著让他们放心。所以樱木现在终於能痛痛快快说出来,他觉得好舒畅,心
口再也不会堵了。
“是什麽?”流川不自觉地脱口问道,他能感到樱木双手传过来的热度,能理解他想说的心情,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