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那一个白痴发什么神经病？流川被樱木搞得头大，就算自己那天睡得有点晚了。他哪里来的时间买这么多闹钟？

还是各式各样的？

那些个圆的、方的、扁的、三角形的还有不好形容的，而且全是那样小的，真不知道那样小的体积里发出的声音为什么是那般的响亮？

这几天里就是找这些衣柜边啊、抽屉里啊、书桌下面啊、厨房那儿的闹钟，流川也不自觉地养成了习惯。

不知何时，每当时候差不多的时候他便会凭着本能地想先于铃声一步找到闹钟，他不能确定家里还有多少闹钟，只是觉得麻烦。

可是在没有声音的提示下他却找不着，每每依靠铃声按下消音按钮时，流川总是会轻轻地松口气，然后条件反射地服下了感冒药。

有的时候他也蛮佩服樱木花道的，只用了那么一个晚上，那个人对于自己家的构造竟然比他这个住了好几年的人还要来得熟悉。

那家伙真的是人吗？

第九章

流川枫坐在工作台前，盯着完成一半的设计图脑子里空空如也。

前几天生病，被那个白痴一直闹什么也没能做。但是那样似乎还好。因为没有让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呆着的时间，很多莫名的情绪就不会来打搅思维。

现在不一样，现在关着真空夹层的玻璃窗，听不到一点声音，清醒的脑子里就涌进不安份的东西和创作无关。

那天是怎样跨出仙道家门的，差不多记不清了，但是电梯门关上那一瞬间的失望却记忆犹新。

这是自己选择的，不是吗？

不是信不过仙道，也不是不够自信，只是信不过爱情。仙道从来不说我爱你，尽管流川枫知道，如果那样的感情不叫爱还有什么可以叫爱？

但那是仙道的优点，也许是至命的缺点，这都不重要。他不说，流川就心安。可是问题是轮到自己了。

爱情的感觉牢牢地缚住了流川，就像现在不由自主拼命想念着仙道。

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可是偏偏有人像迷上罂粟的毒一样迷上它，一次又一次地陷落，不顾后果。

但流川枫不是这种人。同一地方他不想跌到两次。所以当他发现爱情这种比罂粟更毒的东西在心里滋生的时候，就要头也不回地离开。

尽管会痛苦，但痛不过一生吧。

门铃响了，流川枫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不到阿姨来打扫的时间。走到玄关，看到可视系统里的那张脸。

视力好不好没关系，只要可以辨色就知道，又是那个白痴。不想开门。可是来人是一副吃准了家里有人的表情。想到彩的关系，流川还是不情愿地拧开房门。

没有任何友好的表示，流川冷着一张脸问道：“你来干嘛。”

“彩姐叫我来的。”樱木已经习惯了流川的那副表情。

“彩叫你来的？”流川很怀疑。

“是啊。彩姐说还有两三天过圣诞了，她回不来，要我陪你买点东西放在家里，不然太冷清了。

“是彩说的没错。可是彩说的是让阿姨买点东西回来，不是让他陪流川枫，她是不敢把流川交给任何人的。但樱木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还说，“不信你打电话问彩姐。”

只为对方的样子太认真，反倒让流川枫不好再去求证真伪，只是，“现在就要去吗？”

“是啊，不然我也没时间了。”居然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我不想被彩姐骂的。”

而流川居然连这种话也信，看起来聪明而又戒备森严的人其实最好骗了，谁叫我樱木花道是天才呢。

“等我换件衣服吧。”匆匆加了件大衣，流川便和樱木出门了。

“这样会冷的吧。”

不习惯陌生人的关心，流川枫没有答话，只是往前走。虽然有必天的，不，加上工作那段时间差不多一个月，一个月的相处，流川依旧把樱木归为陌生人一类。

街道两旁的建筑因为圣诞的关系，早就被打扮得花花绿绿的。行人们似乎都沉浸在这个原本只属于宗教的节日带来的喜庆氛围中。

但是流川不喜欢。他认为自己是不喜欢。可是在心里，他在害怕着。怕这些东西轻易地勾起他封存的记忆。

彩也很奇怪，怎么会忽然想起来要买这种东西放在自己家里呢？

其实彩自己也不太清楚，也许樱木花道的话提醒了她。她只是不想让流川一辈子那么不快乐地生活。

在流川家附近的超市里，圣诞的装饰已经卖了快一个月了，似乎还在越来越多。

樱木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很内行地挑了一大堆铃铛，花环，缎带，蜡烛，彩球，袜子之类的东西，之后便推着车进了食品区。

流川皱着眉跟在樱木的身后，一言不发，好象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的。而樱木花道也确实没想过要征求一下主人的意见。

他自作主张地从架上拿下他觉得味道不错又营养的东西放进车里。

巡着一排一排的货架，走进冷藏区，樱木随手从架上拿下一盒鲜奶油，流川停了下来。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牌子。仙道每次都会记得买。

可是已经没人熬咖啡了，买来做什么呢？于是他伸手把放进车里的奶油取出来又放回货架。

“为什么不要？你不是喜欢这种吗？”樱木不解地看着他。

“不要这个。”其实对流川而言这架小小的购物车里有很多不需要的东西可是他介意这盒奶油。

“干嘛不要！”说着，樱木又把奶油放回车里，“你喜欢吃的东西很少的，还好有这个，每回彩都叫准备的。你拍片到晚上，咖啡里不是都加的吗？”

没错，流川知道每回咖啡里的奶油都是彩准备的，可是这个人，像白痴一样的人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是他的一番好意吧？

可是听起来不对。如果他是那么多人中的一个，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好做的。

虽然他又闹又鸹噪又自大又白痴，可是他在的时候可以比较少去想事情。如果自己也做个白痴可能就简单多了。

流川不再说话，任由樱木继续把这架小车堆成小山堆。

最后两个大男人双手提满东西从超市里走了出来。

枫好象瘦了。他会和别人一起逛超市？仙道准备打开车门的手停了下来。在暗色的玻璃后面这样看着枫和别外一个男人，有种不太光明正大的偷窥的感觉。但是仙道没有去想那多。

也许是因为超市里面太温暖，刚出门，一阵冷风吹过敞开的大衣，掀起了流川的衣襟，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还是那样子，不懂得照顾自己。

仙道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仿佛流川就站在面前，准备回去煮姜汤给他喝；如果他不想要姜汤，可以去泡个热水澡，或者还是煮杯烫烫的咖啡？不管怎么样，总有什么是他愿意接受的吧？

可是仙道看到的却是绝对想不到的。

那个陌生的红发男子，随手将两包东西在路上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