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将视线投向龚甜的方向,深吸一口气:“而现在,我要走到她面前去。”
他正要重新迈出脚步,那个声音突然开口说话了。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个声音问,“你认为《扭蛋男友》是一款免费游戏吗?”
白弦:“……”
“是,但再也没有比免费更昂贵的东西了。”那个声音意味深长道,“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了价格。”
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好了。”那个声音说,“现在可以看看你的手机了。”
白弦低下头,看见自己手机里多了好几段视频。
不同的视频,不同的女主角,却都玩着同样一款游戏——《扭蛋男友》。
有多少玩家,就有多少玩法,她们有的一味追求新鲜感,保护期一到,立刻抽取新扭蛋,然后不停跟新的扭蛋男友恋爱。
有的单恋其中一个,爱得很深很深,于是每天盯着好感度看,稍微掉了一点点,就怀疑对方变心,然后威胁着要抽取下一个。
有的正被爱着,有的正被恨着,有的正被追杀,甚至有几个视频正在慢慢变黑,就好像一个人的眼睛慢慢合上,再也睁不开……
最后,这些人,都走向了同样一个结局。
“你是最优秀的扭蛋男友。”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不是身体不好,你应该是最高级的A。”
“它”突然笑起来,连笑声也有一种非人感:“你也是唯一一个调查的如此深入,几乎就要掌握所有真相的人,我欣赏你,所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白弦望着不远处的龚甜,在他耳边,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选择你的未来,或者她的未来。”
数月之后——
兰博基尼停在医院停车场,林北望打开车门走出来,拿出手机看了眼,忍不住眉头一挑,抬头看向天台方向。
初春,天台风寒。
“怎么选在这里见面?”林北望走进天台。
“只是做手术之前,想先来这吹吹风。”白弦慢慢回过头,身上穿着白色病号服,风声猎猎,吹起他的袖摆,如同展开的双翼。
林北望打量他片刻:“你记起以前的事了?”
白弦楞了一下,有些欣慰的笑了:“你的感觉很敏锐,是,我记起来了。”
“她会很高兴的。”林北望拿出手机,看起来想要给龚甜打电话。
“别。”白弦立刻阻止了,“我有话对你说。”
“我?”林北望意外地抬起头,“你确定?找我,不是找龚甜?”
“找你。”白弦笑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
他的眼神让林北望很不自在,他的话让林北望更不自在,有些警惕地问:“哦?是吗?查出什么结果了?”
“你是个优点很明显,缺陷也很明显的人。”白弦沉吟一番,斟酌着言辞,“最大的缺陷是,你好像完全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子相处,所以你的仇人永远比朋友多,尤其是女性仇人。”
林北望嗤的一笑,傲慢的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从眼神到姿态,都极尽挑衅,脾气稍微差一点的人都会被他激怒。
“不过我还是决定托付于你。”白弦没有被他激怒,他把手里的日记递过去,“毕竟,你跟我是同一类人。”
“我?”林北望抱臂立在原地,上下打量对方,“跟你?”
白弦笑而不语。
林北望又盯了他好一会,才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日记本,打开一看,第一页写着一行字。
“倘若你的爱是始终如一。我的爱,就是长久忍耐。”
林北望目光一动,飞快抬头看着对方。
俩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碰。
明明是长相身形,出身经历,性格爱好,完全不一样的俩人,却偏偏有着同样的恋爱观。
——他们的爱人的方式,皆为长久忍耐。
白弦缓缓拨出一个号码,然后把手机放在耳边。
“喂。”熟悉的女声从手机那头响起。
犹如久别重逢,白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喂喂?”龚甜又喂了几声。
白弦终于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但我忘了她。”
龚甜:“……”
“我想我一定非常非常喜欢她,所以就算我失去了所有记忆,但只要电话再次打通,只要她再次开口说话……”白弦闭上眼睛,极轻极温柔的说,“……我就会再次为她,怦然心动。”
那一头,龚甜过了好久,才轻轻问:“……白弦?”
“嗯。”白弦笑着转头,从手指到发梢,一点点飘散,如同从月亮上剥落下来的片羽月光,“甜甜,我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前往有你的未来。”
林北望冲到护栏前,从上往下看,看见无数白色的泡沫往下坠,往下坠,犹如鲸落。
死去的鲸鱼。
尸体会缓缓沉至海底最深处。
在这个过程中,至少有43个种类的12490个生物体靠吃它的尸体生存下来。
它用自己的死亡。
创造了长达百年的生态循环。
一鲸落,万物生。
故而它的死亡,有一个特定的名字——鲸落。
龚甜冲出家门时,只觉得面孔一凉,她抬起头,有白色的泡沫落在她脸上,像锲而不舍追过来的吻,因为太过羞涩,于是一触即离。
泡沫很快涌入她的手机里,但跟以前几次都不一样。
因为有一个人,他不想成为月亮,只想成为一头落入深潭的白鲸。
动静太大,导致《扭蛋男友》像卡机了一样,半天半天才有反应。
“……啊。”龚甜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眼神有些不可思议。
只见上头写。
姓名:吴磐。
品质:D。
类别:忠犬男友。
与此同时,天台的楼顶,林北望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拿起手中的日记本,随意翻开一页。
只见上头写。
“我发现。”白弦的笔迹,“有时候玩家看见的数据,并不一定是真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保持怀疑
“就比如禁忌男友,林北望。”日记本上写,“林北望三个字下面,还有一个名字——秦墨,实际上这个禁忌男友指的也就是秦墨,但她好像完全没发现。”
“是没发现,还是发现不了?”
“根据“它”之前给我发的视频,我找到了其中一些人。”
“一些跟她一样的玩家,她们都在玩同样一款游戏——《扭蛋男友》。”
“然后,我得出一个结论。”林北望盯着日记本,缓缓念出上头的结论,“《扭蛋男友》这个游戏里,藏着一个陷阱。”
……真是恍如隔世。
“你在哪?”
龚甜看着自己的手机。
一个灰了很久的qq头像,突然重新亮起来,见她半天没回,于是另外一个停用很久的微信号也重新发来信息。
“在忙吗?”
“不忙。”龚甜回过神来,直接回拨了一通电话,“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