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琦胸膛剧烈起伏片刻,突然也笑了起来。
“是,我当然知道。”他回过头,跟林北望看向同样的方向,“还能是什么?“她们”只会说一样的话——救我,不然我要抽下一个扭蛋了!”
林北望收回目光,盯着他:“所以,你见死不救了?”
“我也只能做到这点。”王琦看起来又遗憾,又自卑,甚至还透出些见到偶像的腼腆,“我不敢杀人,我只敢把她弄成植物人,这样她就再也不能抽下一个扭蛋了,我……我只是想活下来,想成为最后的男友。”
……最后的男友。
这个词如同一根鱼刺,一下子卡在林北望的喉咙里,让他呼吸困难。
房门打开,林北望快步从屋内走出来。
王琦在背后追着:“林哥,我送你。”
“不用,我很快坐飞机走。”林北望抬手招来一辆的士,坐了上去,手里电话一直响。
好不容易,终于打通了。
“喂。”林北望忙问,“龚甜,你现在在哪?”
龚甜:“在机场。”
“……机场?”林北望眉头一跳,“你要去哪?”
“去普吉岛。”龚甜说,“今天去,周一就回来。”
林北望更急了:“跟谁一起?”
龚甜:“吴磐。”
这时吴磐转过头,对她说:“空姐过来了,该开飞行模式了。”
龚甜哦了一声,对林北望说:“要起飞了,我开飞行模式了,咱们待会再聊。”
林北望:“等……”
咯噔。
电话挂了。
再拨过去,“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信
老实说,龚甜不是很能理解,能旅游的地方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去普吉岛?
“说起来,最近记忆增加了多少?”龚甜一边把手机开飞行模式,一边好奇问他,“有关于普吉岛的事吗?”
吴磐沉默一下:“有。”
龚甜又哦了一声,更加不理解:“那你还去,不觉得害怕吗?”
虽然是李寻鹤的记忆,不过长在自己的脑子里,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呢?是亲身经历一样,还是在电影院看别人主演的电影一样?
“有一点。”吴磐苦笑道,“像自己主演的电影一样,有时候明知道是假的,但还是会忍不住把自己代入进去。”
顿了顿,他沉声道:“然后孤立无援,感同身受。”
龚甜看了他一眼,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倒也不是孤立无援。”
吴磐慢慢转头看着她。
“其实,那个时候,至少有两个人站在李寻鹤这边。”龚甜的面孔倒映在玻璃窗上,她轻轻道,“我,还有白弦。”
然后,她把那台能够接通过去的手机的事,过去男友的事,白弦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他听。
“……要不是白弦突然得了失忆症。”最后,龚甜叹了口气,“结局也许就完全不同了。”
吴磐在她身旁沉默良久,轻轻道:“以前怎么没听你说……”
“说什么?”龚甜转过头来对他笑,“见人就炫耀我为李寻鹤做了多少事吗?”
“……也是。”吴磐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又不是李寻鹤,你犯不着跟我说这些。”
顿了顿,他深深看着她说:“不过,如果李寻鹤现在在这,他一定很高兴听你说这些。”
龚甜慢慢收敛起脸上的笑,盯着他看。
“……你知道吗?”她突然道,“我有时候,会觉得你其实就是李寻鹤。”
说完,她自己别开眼:“抱歉。”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吴磐苦笑道,“我长了李寻鹤的脸,又有了李寻鹤的记忆,现在还偏偏选了这个地方旅游,你怀疑我才是对的。”
是的,所以直到现在,龚甜心里都有一丝挣扎。
觉得自己不应该答应,觉得自己不应该来,来的时候至少带个人来……可带谁呢?冯宝月说不当电灯泡,秦墨要高考,林北望又一直在忙……
“算了。”龚甜握住他的手,说,“我相信你。”
“……你确定?”吴磐看向她,“万一等我拿回了所有记忆,发现我不是吴磐,其实是李寻鹤呢?”
啊,他承认了。
承认他到这里来,并不是单纯为了旅游,其实更多是为了故地重游,找回更多的记忆,或者说最后的记忆。
“……那我只好赌一把。”龚甜失笑一声,有些冰冷的手指向他传递着期望与不安,“我赌你全部想起来,你还是吴磐。”
她忘不了,曾经面临生命威胁时,他所作出的选择。
在自己跟她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她。
而李寻鹤永远不会为她做到这一步,无论有没有记忆,都不会做到这一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国内机场,林北望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进检票口,他买的是下一班机票,大概会比龚甜晚到三个小时。
这段时间简直度日如年,他查了上一趟去往普吉岛的航班,对照龚甜上飞机的时间,现在她应该已经下飞机了。
可为什么电话一直打不通?
是飞机晚点了,还是……
“为什么又信了他?”坐在登机口的长椅上,林北望焦躁的撑着脸,喃喃道,“你当然会相信他,因为他为你死过一次,可要是……死的那个并不是他呢?”
白弦的日记本摊在他的大腿上,上头写着:“扭蛋男友的信息,有时候不一定是真的,就像禁忌男友,表面上写着林北望,实际上是秦墨。”
一开始看的时候,随手就翻过去了。
可从王琦家里出来的路上,他突然福至心灵,产生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既然我能假扮李子超。”林北望喃喃道,“那他为什么不能假扮吴磐呢?如果……如果真的像白弦说的那样,扭蛋男友的表面信息是可以被篡改的话!”
“如果前面抽出来的吴磐才是吴磐,后面抽出来的这个……压根就是假冒的呢?”
一想到这,林北望就忍不住又给龚甜打了个电话。
普吉岛。
空荡荡的飞机舱内,又迎来了一批新乘客,其中一个大包小包,大包放到行李架上,小包就塞到前面的座位底下。
“咦?”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台手机,朝左右问,“谁掉的?”
最后无人认领,手机交到了空姐手里。
空姐刚关掉飞行模式,就接到一通电话。
“不好意思,手机是我掉的。”龚甜的声音焦急的从对面响起,“请问掉在什么地方了?”
“您好,您的手机掉在您刚刚乘坐的飞机上了。”空姐回答,“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留下您的姓名地址,稍后会给您寄回……”
结束通话,空姐把手机重新开启了飞行模式,然后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后出门给乘客提供服务去了。
手机安静的躺在架子上,明明已经断了网,屏幕却突兀的亮了起来,上头连续出现了好几条更新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