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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17)

作者: 大世界 阅读记录

下一刻,打鬼棒横起,朝床榻上潘垚的脑瓜儿上一敲。

“来。”

一道缥缈幽远的声音远远传来,像山间的晨钟暮鼓,回肠荡气。

潘垚只觉得脑门一痛,迷迷糊糊的转醒。

“谁?嗬,这是什么鬼?”

她撑肘坐了起来,低头瞧见床榻上沉睡的自己,吓了一跳,紧着就去摸自己。

恩,透明的,带着莹光的,一瞧就是魂魄出窍了。

“是不是你?”

潘垚瞧着半空中打横的打鬼棒,摸了摸脑门,皱巴着脸问道。

果然,这掺水高人的东西就是不好拿。

“来。”这时,又是一道声音传来,缥缈幽远。

潘垚踟蹰了下,还不待她决定是否要出去瞧瞧,只听那道声音好像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也有两分耳熟。

接着,在潘垚反应过来之前,月光拢着她,从那窗户的窄缝中出去,月夜下一路朝东飘去。

“哇。”潘垚惊叹。

说实话,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觉得自己像一汪水,也像一阵风,窄窄的缝隙也能哧溜的钻过去。

无垠的月色下,她贴着草丛,钻过树梢,瞧见树叶上的露珠,也瞧见草丛里张嘴的蛐蛐儿。

嗯,牙口有点锋利。

也许是一刻,也许是很长时间,风清凉凉的,潘垚觉得自在又快活。

下一瞬,潘垚发现自己落在小庙的屋顶上,手旁边是残破的仙人跑兽。

月夜下,石像周身氤氲着月华。

“是你,公鸡仙人。”潘垚意外又不意外。

沉默,今夜是沉默的夜。

石像周围的月华好似都有一刹那的停滞。

就在潘垚以为这石像不能沟通时,那道幽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是凤凰,不是公鸡。”

“哦,是凤凰啊。”潘垚从善如流。

她改口太快,石像又沉默了下,有种拳头打棉花的无力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恼了,又或者是这石像太残破,这骑公鸡的仙人好半晌又没了动静。

潘垚正想继续说话,想问问它,它是不是以前和她玩过家家的那尊石像。

还不待开口,只见一道缥缈的影子虚空浮起。

它瞧不清楚模样,看那影子好像穿着古老的广袖长袍,夜风吹拂,宽袖盈风。

接着,它探手抚上了潘垚的脑袋。

一刹那,那掌间汇聚的月华化作了一个个跳跃的文字,犹如天上的银河星落一般,朝潘垚的印堂处流淌而去。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

第10章

天方泛起鱼肚白,村子里的公鸡跳到低矮的篱笆墙上,张着那大锥子嘴,昂首挺胸翘尾巴,下一刻,嘹亮的声音撕破了长夜。

“喔喔喔!”

芭蕉村像是入了水的鱼儿,瞬间鲜活了起来。

潘垚睁开眼睛,脑海里多了一篇名为《太上日月经》的功法,功法如银河星落般落在神窍之中,莹莹有光。

粗粗一看,只觉得晦涩难懂,细看,却又有一分的通达。

道家有云,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而这《太上日月经》则是采天地之灵气,集日月精华,窥天地之奥,达造化之极,乃至成天下至柔之炁,从此,自在任逍遥。

自在任逍遥?

潘垚想着刚刚被月华卷来,行进间的畅快自由,平日瞧惯的花草树木和虫子,好像都不一样了。

确实是稀奇有趣得紧。

她低头去看手边那尊仙人跑兽,旭日初生,日与夜的分隔线从东边一路奔赴而来,拂过树梢,跑过晒谷场,滑过小庙残破的仙人跑兽石像。

旁边,那道瞧不清模样的白影也收回了搁在她脑门上的手,日光中,白影很淡,几欲透明,周身好像浸在这旭日金光之中。

晨风吹来,宽袖盈风,飘飘欲仙。

“多谢仙人传功。”潘垚认真的道了个谢。

白影: “无妨,我们有缘罢了。”

听到这话,潘垚仔细的看这道影子,果然瞧到它脖子上的一道疤,红红的,像蜿蜒生长的藤蔓,和她落水时,瞧见救她的那道影子一模一样。

潘垚心生亲近,眼睛都亮了亮,“这么说,你真的是公鸡仙人了?”

这一声公鸡仙人,喊的是陪伴潘垚长大的小石偶像。

白影停滞了好一会儿,半晌,潘垚只听一声轻轻的叹息,有些无奈,又好像有着无尽的耐心。

“……是凤凰。”

潘垚还在欢喜,“对对,您座下的是凤凰,不是公鸡,哈哈,是我瞧见您太高兴了,嘴太快,这才又说错话了,仙人别和我计较。”

白影嗯了一声,声音温和又好听。

晨风轻轻吹来,芭蕉村已经有炊烟升起,赶着天儿凉快,村子里的村民扛着扁担,后头坠两个空桶,准备去河里挑水。

白日里,家里里里外外都要用水,没有挑满两口缸可不行。

村子到底是偏僻了一些,还未通电不说,自来水的水管也还未通上,而吴家所在的凤凰洲都已经通电通水了。

一大一小的两道影子并排坐在小庙的檐角上,淡淡的日光照耀,时间好似都放慢了脚步,静静的流淌。

两人瞧着芭蕉村的热闹和烟火,谁也没有说话,片刻后,白影好似拂了拂衣袖,侧头看向潘垚,声音轻轻。

“在想什么?”

潘垚晃了晃凌空的小脚,任清风迎面吹来,“我在想啊,就这二三十年的时间,生活变化真大,你瞧,现在还要挑水呢,再等以后,通水通电,生活便利,大家也不骑自行车不走路了,到处都是汽车,如龙如水。”

白影沉默了一下。

“抱歉,把你带到了这个时候。”

“打住,打住。”潘垚比了个叉,“要不是有您,我都在水底溺死了,我该感谢您和来娣小妹妹的。”

“对了,来娣您知道吗?就是这个身体的小姑娘。”

潘垚摊开手,瞧着这小手小脚,面上有想念,也有惆怅和伤怀,“她走了,也不知道投胎了没,下一辈子,是不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想起来娣,潘垚心里有了分低落。

这时,白影缥缈虚无的手抚上了潘垚的脑袋。

潘垚侧头,眼眸弯了弯。

“仙人在安慰我吗?”

“嗯。”白影轻轻一笑,“我真名魄,旧时,世人唤一声玉镜府君。”

“玉镜府君好,我叫潘垚,三土成垚。”

潘垚神情认真,只尊重的唤了一声玉镜府君。

神灵的真名都是有信力的,轻易不能念。

玉镜府君笑了笑,“我知道。”

玉镜府君,潘垚咀嚼着这个尊称,突然恍悟,“满轮沉玉镜,半魄落银勾,爸爸做的那个胎梦,月亮是您?救了他的也是您?”

玉镜府君又是一笑。

他正待说什么,突然停了动作,侧耳倾听远处,抬手又抚了抚潘垚的脑袋,声音温和。

“回去后好好修炼,虽然我多数时候都是在沉睡,遇到事时,可唤我真名,我会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