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进一头雾水,“今儿是怎么了?遇到什么高兴事了,你们一个个的心情都这么好。”
云梳看了眼屋内,“是喜事。”
严进等了半天,也不见她继续说,有些急了,“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云梳把他拉到了一边,靠到他耳畔。
女儿家的气息靠拢,严进整个人就绷住了,压根没记住她说的什么。
直到云梳拍了下他的手臂,“你听着没?”
严进猛地回神,见她望着自己,连忙端了下姿势,“你说什么……啊!我听见了啊……”
严进回想着她刚刚说的话,终于有些印象,随即又震惊在了她说的“姑娘有身孕上”,张了张嘴,看向屋内又看了看云梳,“真的?”
云梳笑了,“你怎么傻乎乎的,当然是真的了,庞大夫下午来诊的脉,只是日子尚浅。”
严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侯爷定要高兴坏了。”
屋内,顾明渊见年锦语眼神熠熠的望着自己,仿佛在说,“你快问我啊!”
他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今天很高兴?”
年锦语点了点头,正要开口,想了下,拿起顾明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顾明渊有些不明所以,“不舒服?”
年锦语摇了摇头,顾明渊以为她在担心自己近日胖了,安抚她道,“不用在意他们说的,一点都没胖。”
“相公,你摸摸。”年锦语让他摸摸自己的小腹,顾明渊照做了,可这平平坦坦的,既不疼也不秃,委实理解不了她想表达什么。
就在这时,年锦语凑近顾明渊,在他耳畔轻轻道,“相公,你要当爹爹了。”
覆在年锦语小腹上的手一顿,几乎是触电一般,猛地收拢了下,后而又小心翼翼的触碰。
呼吸紧挨着他,这才令他觉得不是在梦境中,是真实的。
顾明渊侧了下头,对上她的视线,那由心而发的喜悦已然包裹了她,并且源源不断的朝着他传达来。
她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随之被他包覆住,贴在了她的小腹上,明明还什么都没能触摸到,却在得知她有了身孕后,产生了奇异的感觉。
他自然想过这件事,但也隐隐担心自己伤势的缘故会对此产生些影响。
所以尽管期待,他也同样有所准备。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毕竟没多久之前才刚请过大夫。
“相公,阿语好开心。”
“嗯,我也很开心。”
顾明渊搂住她,有很多话想说,又感觉此时此刻,什么都不说就这样依偎,就是最好的。
年锦语有了身孕,青朴院内整个的气氛都不同了,因着月份尚短,也只是侯府中知晓,并没有外传。
顾家两位老爷也是格外的高兴,二房有后,也算是给了自己早逝的弟弟一些慰藉,再说不论年锦语这一胎是男是女,都是忠勇侯府头一个孙儿备,可不得小心照料着,什么好的都往青朴院里送。
顾大夫人那儿,本来还让年锦语参与些宴会的事,这下直接派人前来,让她好好歇着,年锦语一下成了全府珍宝。
“姑娘,夫人说给您寻了之前替少夫人接生的婆子,到时候提前一个月来府里。”素练去了一趟年府报喜,带回了不少东西,“老夫人还想让何妈妈来照顾您。”
年锦语摸着柔软的皮子,连忙道,“祖母离不开何妈妈的,不能让她来。”
“我替姑娘说了,若是何妈妈过来这儿,您心里会不安的。”
年锦语这才松了一口气,询问道,“送过来的可都记下了?”
“都记下了,就剩下铺子那边没去,等严进回来就让他跑一趟。”
“相公去定王府了,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你让别人跑一趟。”
素练低声道,“姑娘,城中有人说,陈王失了一条腿,是报应。”
年锦语一愣,抚摸料子的手随之顿住,半响后她才缓缓道,“陈王受伤,与相公的事无关。”
她并不想将这件事与相公联系到一起。
“自然是与姑爷无关,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能保住性命已然不错了。”
“城中那么多能工巧匠,宫里也有不少师傅,能为他做出义肢的。”年锦语将料子交给素练,“相公那么难都能够坚持。”
素练很快转移了话题,随着日头渐高,隔了几条街的定王府内,陈王所住小院中,气氛显得格外阴沉。
赵晏所在的院子内,一声重响,送过来的义肢被甩到了墙上,屋内侍奉的人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垂首不敢言语。
赵晏喘着气,看着那掉落在地还滚了两圈的义肢,仿佛是在对自己的嘲讽,心中怒意更甚。
“谁送来的,谁让你们送这种东西过来的!!!”
为首侍奉的人小心翼翼的回答,“王爷,这是之前太医来看过后,请人订做的,有了这个,您就不必再拄拐杖,可以如同常人一般……”
话音未落,赵晏就掀翻了桌子,“常人?你告诉我这东西能让我如同常人一般?”
“……是,您就可以走路……”
“用上这鬼东西,谁会觉得我和常人一样?谁看不出来我断了一条腿?!!!”
赵晏看着地上的义肢,想着要一脚把它踹出去,可他的腿如今却支撑在地,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让他更加难受。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几个人如同得了赦令,连忙往外走去,到门口时却又被赵晏呵住。
“站住!”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今日谁来府上了?”
几个人一抖,都没有出声。
赵晏看着他们,眼底闪着戾气,“不说?我就把你们几个统统发配!”
其中一个丫鬟害怕的不行,连忙道,“定王邀请了顾侯爷前来。”
赵晏笑了,抬手拿起一旁的拐杖,支撑着往外走去,“这么重要的贵客前来,我怎么能不去见一见。”
这厢暖阁内,赵睿的身上盖着毯子,手中还抱着个暖手的炉子,脸色看起来比在山中时好了许多,但还是有些虚弱。
他看着顾明渊,嘴角带着浅浅笑意,“派人往侯府送帖子时,我心里也没底,想着你或许会拒绝,你能来我很高兴。”
要说一年前的赵睿身上还有身为皇子的锋芒,和对皇位的志在必得,如今他平静的,都不像是个皇室中人。
顾明渊就坐在床边的墩子上,看了眼他手里的手炉,“王爷的伤怎么样了?”
“有太医在,应该很快会养好。”赵睿叹了声,“如今与你这般说话,倒像是感觉回到了过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