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秦朝穿越手札(293)+番外
可是无论韩念怎么说,她都是不听的。尉缭有两次守到半夜,等到她醒来,劝慰她不要再喝酒了,她也深知不妥,当即答应下来。
然而忍了不过半日,又开始喝。
尉缭下午来,她还是沉浸在酒醉当中。
可一进去,发觉她在睡梦中还带着浅浅的宁静的笑容,又不忍把她从美梦中唤醒。尉缭知道她也许在酒中填补了空缺,在梦中见到了什么人,所以终日不愿意清醒过来。
怀瑾开始消瘦下去,她的面色变得苍白,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越瘦那双眼睛就显得越大,有种病态的美丽。
长长的黑发她也不再梳理,任由它散着垂在身后,终日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衫,只在深夜时如鬼魂一样游荡在地窖里。
韩念惊觉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见她取了酒回房,他犹豫了半晌过去。门没锁,他径直进去,见她慵懒的躺在床上,刚刚拿的那壶酒已经见了底。
她沉沉的睡着,浅浅的笑着,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韩念点亮烛火,仔细的看着她,白日时不能离她这么近,他怜惜的抚过她的眉眼,满是心疼自责。
忽听她一声呓语:“子房……”
原来……深情至此吗?他有一阵恍惚,到底是真的情深?还是因为对已死之人的愧疚悔恨,让微小的爱意不断的在发酵壮大呢?
“为什么……死后才有你这份情真?”他似是叹息,又有些犹豫不决,仿佛有什么事做不了决定一样。
静默中,他在想,人总是如此的,失去才知万般不舍。
他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怀瑾满足的沉浸在睡梦中,她和张良一起漫步在田园中,天上起了细细绵雨,落在脸上冰冰凉凉。
“不如我们买几亩地,种点东西吧。”她依偎在张良怀里跟他撒娇。
张良好看的眉眼如远处雾中的青山,眼里有化不开的温柔:“好啊,不过种什么好呢?”
“你想嘛,我有些想不到。”
“不如种桃树吧。”
“初春时可以赏花,花落了还能吃桃子,子房你怎么这么聪明!”
“你在我身边,脑子都不肯转一转了。”
醉梦中她与心爱的人看遍名山大川,甜蜜又美好,然而清醒过来听见宅院中的寂静,就越发怆然。她不敢再清醒,只好拼命的灌醉自己,让自己去梦里再见一见他。
酗酒太过,她昏迷了三日。
韩念见她一整日不曾清醒,闯了进去,发觉她气若游丝,立即去了尉缭府上索要醒酒药材。
她醒时,见到了嬴政。
“你就这么糟蹋你自己!”见她睁眼,嬴政冷冷的嘲讽道。
她环视一圈,尉缭和蒙恬都在这里,宫里的莫医师也在。
她的脑子隐隐作痛,莫医师叫道:“快把药端进来。”
韩念便端着一碗浓黑发腥的药进来,莫医师让她喝,怀瑾却扭过头。
嬴政不由分说给她灌了下去,怀瑾咳了两下,退到了墙角,勉强笑了两声:“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几个月没见嬴政,感觉他十分陌生,浑身的冷酷气息让她有些惧怕。
尉缭拧起眉毛,担忧道:“你差点醉死过去。”
怀瑾想起自己睡前喝光了五坛酒,确实是有点喝大发了,她轻声道:“以后我会控制着点。”
“寡人已将酒都砸了。”嬴政生冷的说,语气虽冷,眼睛却不舍从她脸上挪开。她怎么瘦成了这样?他听闻出事后立即赶了过来,然后看到一个即将要枯死过去的怀瑾。
听到酒都没有了,怀瑾一阵脱力,她茫然无措:“砸了?为什么砸了……”
“寡人给你酒,不是让你糟践自己身体的。”嬴政沉痛的看着她,恨不能砸开她的脑袋,看她怎么想的。
怀瑾哆嗦着,抱着被子弯下身子,她一看到嬴政就想起,那日他们打斗中张良落下了山崖。
眼前滑过张良碎掉的尸体,怀瑾头痛欲裂,捂着脑袋大叫起来。
大家都紧张的靠近,嬴政拉着她,忙问莫医师:“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莫医师被拉得医药袋都掉了,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她大叫:“都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她哭得声嘶力竭:“我不要见到你们。”
“我唯一能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喝醉的时候,为什么连这也要夺走!”怀瑾恨恨的看着眼前的所有人,仿佛他们全是陌生人一样。
她脖子上青筋爆出,消瘦的脸上眼睛睁的老大,看得人好大心酸。
“把酒给我!给我!”她形容疯癫,光着脚下床想去酒窖。
嬴政把她拦腰抱住,放倒在床上,按着她的手腕,怒道:“赵姮,你清醒一点!你的生活里难道只有那一个人了吗!他已经死了死了死了!你所见不过是虚无!赵姮,清醒起来,你是我见过心性最坚强的女子,你不要再沉溺在假象里!你睁开眼看看,你看看外面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你看看啊!”
她被吼了两句似乎逐渐冷静,然后一点一点的安静下来,而后捂住了脸。
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堪。
她眼珠转动,看见尉缭脸上真切的忧心,看着蒙恬的怜悯,看见韩念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眼底的痛楚……
她刚刚是怎么了?仿佛肚子里放了炸药一样,满身狂躁。
她终于安静下来,大家无言的看她喝下汤药,吃了饭,才安心下来。晚上嬴政离开前,他说:“若是外面不方便,去宫里住吧。”
怀瑾缓缓摇摇头,谢过了他的好意,嬴政黯然离去。
“好好对自己。”蒙恬跟着离去前也留下这么一句话。
尉缭陪到她困得合眼了,才无言离去,临走前又交代了韩念好久。
大家都走了,她困倦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刚才的困只是演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4章 失魂
韩念坐在对面,眼底带着浅浅的悲伤,斟酌了许久,他说:“公子……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他最喜欢看你笑。”
“是吗?”怀瑾空洞的望着上方,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韩念点头,他凝望着她:“他的离去,当真让你如此痛苦吗?”
她以无声回答了韩念,她望着屋顶,仿佛看出了很远。
可是她看不见身旁的这个人,他的眼睛蕴含了多深的苦楚与心酸,像是亘古的坚石裂开了缝隙,千年的灵河失了源头。
“他背负了太多东西,有太多不愿为却不得不为之的事情,如此死去倒真是得了解脱。”韩念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那么的不真切,嘶哑的声音满是沧桑:“他长大以后未真正快活过一天,哪怕是你在一起有片刻欢愉,那欢愉里也夹杂了各种各样的忧虑。你是他唯一的快乐,若连你也不快乐了,他死了也不得安心。”
怀瑾的灵魂被韩念缓缓拉回到身体,她放空:“他在我面前,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那样万事从容的模样,我从不知他的忧心,总觉得没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在我眼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