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娇百宠(114)+番外
“回什么回,黑灯瞎火的你肯定认错人了,要真是咱们家二姑娘,她还能过门不入,越叫越走啊。”薛氏不耐烦地骂道,“人家是王妃娘娘,走哪儿去不是一大串子人跟前跟后,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出来,天底下没有这种体统,知道了吗?”
说完想了想,总觉得不大放心,恶声恶气地吓唬道:“事关咱们二姑娘名节,这话就此打住,你若再跟旁的人提一言半语,便是污蔑主家,当心叫大夫人把你发卖到窑子里去。”
“不说不说,奴婢绝不敢再乱说了。”翠儿慌忙摆手道,她家虽然穷,但总归是清白人,宁死也不要去青楼那种糟践人的地方。
薛氏满意道:“这就对了,过来,帮我把眉洗了去。”
翠儿扯下脸盆架上的丝绵布巾,沾过水,包在食指上,熟练地替薛氏洗去螺黛痕迹。
薛氏仰头闭眼,嘴角噙着一抹笑。
做王妃好风光么,人家王爷死前都不忘把她从皇家玉牒除名,摆明是下堂弃妇,说起上来当真没脸。
人都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她闺女有了身孕,姑爷在翰林院待了一年便调入大理寺任右寺丞,官职五品,二十岁出头已与她爹平级,将来自是前途无量。
哦,做官再大也大不过王爷?
人都死了,再大有什么用?
薛氏越想越是得意,至于那个顾婵么,又不是自己身上掉的肉,横着竖着八竿子也够着也不干自己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
顾婵在客栈里将就了一夜,翌日一大早便递上牌子进宫。
宁太后听她把来意一说,便反对道:“璨璨,姨母懂你的心意。你们少年夫妻,刚成亲还不出两年便……你伤心难过是人之常情,一时割舍不断也正常。但你如今还不满十七岁,往后还有几十年日子好过,靖王这也是为了你好。”
“姨母……”顾婵见宁太后与顾枫一个腔调,着急得不行,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说辞,只能撒娇哀求,“求求你,求求你了……”
宁太后对顾婵还是有几分真情,当初听得顾枫转述韩拓请求,虽然纳罕,却暗地里松口气,这是她唯一一个妹妹的宝贝女儿,她也不会当真希望顾婵半生孤寡。
从前忙着对付靖王时,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两相权衡,便分出轻重。
顾婵家世好,容貌好,再有自己撑把腰,改嫁也能嫁去好人家。
至于玉牒什么的,便是后话了。
没想到,那靖王死前闹了这么一出,把最麻烦的事情替她找了台阶,宁太后立刻就步下梯。
更没想到的是,顾婵竟然如此执拗。
“好孩子,来,到姨母身边来,”宁太后招顾婵到自己榻上坐了,把她半搂在怀里,安抚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就照着大家商量的,先去福建……”
她见顾婵蹙眉不悦,立刻改口,“不管是去福建,还是留在京师,都看你的意思,只是别一个人留在幽州。你看,福建有你爹娘哥嫂,京师有你祖父祖母,至少有人陪着你说话解闷,咱们就当散心,等过一阵,事情淡下来,再做决定,好不好?”
“姨母的意思是会帮我?”顾婵倒也不大好糊弄,追问不休。
“嗯,”宁太后含糊道,“但是要过一阵子,夫死妻守孝,一年才能除服,到底做什么打算,一年后咱们再说。”
统共成亲没两年的人,又聚少离多,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时光流转,一年后只怕不用人催逼,顾婵自己也会受不住,另有想法。
得了宁太后的保证,顾婵总算安下心来,陪着姨母叙话一阵,用过午膳便告退出宫。
顾婵走后,宁皇后进了小佛堂,点燃一炷香,对着袅袅青烟,喃喃自语道:“陛下,若当年你我情浓时,遭遇生离死别,是不是也就不会变作今日这般模样?”
可惜,世间事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她随即摇头笑道:“陛下,你看看,你一纸赐婚,把璨璨害得多凄惨可怜,可见,你做得决定竟是不对的。”
而我做出的决定,才是最正确的。
讲完话,宁太后便跪坐在织锦蒲团上,拨着蜜蜡佛珠,诵起经来。
一段经文尚未念完,忽听身后脚步声响,她微有不悦,早已吩咐过每日念经时不许打扰,是谁这般大胆?
正欲出口训斥,只听郝嬷嬷呼哧带喘地回禀道:“太后,皇上强把二姑娘带去龙栖殿了……”
龙栖殿,那可是皇帝的寝宫。
韩启把女人往那里带,傻子也懂他什么意思。
简直胡闹!
*
偌大的龙栖殿里,只有两个人。
顾婵坐在玫瑰椅里淌泪,韩启站在她身前,握住她肩膀,柔声哄劝:“璨璨,你别哭。我不是想吓唬你。”
一壁说,一壁伸手去帮顾婵擦眼泪。
顾婵偏头躲开去,咬死只说一句话,“放我走。”
“不放。”韩启立刻拒绝道,“璨璨,你留下来,我立你做贵妃。”
“我不,”顾婵想也不想,站起来便跑,扑到门前却被阻住。
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韩启吩咐内侍徐艮良将殿门从外面锁了起来。
推门推不开,顾婵惊恐转身,看着韩启一步步走进前来,“璨璨,你要是嫌贵妃分位低,我立你做皇后,你可满意了?”
“皇上,求求你,放我走。”顾婵跪在地上,磕头哀求。
可,这话却提醒了韩启。
他是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想要一个女人而已,何必低声下气。
韩启大婚立后了,不再是昔日未开荤的毛头小子,自然知道怎样才能让女人真正属于自己。
只要她成了自己的人,还怕会不肯心肝情愿留在宫里?
顾婵磕头磕得头晕脑胀,始终不见韩启应声答应或者反对,正疑惑间,忽然被用力提起,按在门上。
尚不清楚发生何事,本能地便挣扎踢打起来,“放开我,放开!”
记忆里那个温和爱笑的表兄,这时变成野兽一般狰狞可怖,一点点向她逼近……
☆、第93章
太后步辇在半途上遇到两个人,一个是韩启近身内侍徐艮良,一个是太医院院正赵三其。
赵三其年纪大,腿脚不便利,走得慢,徐艮良只比韩启大两岁,今年十九,正是年轻力壮之时,便替他背着诊箱,又拉又拽,恨不得拖着走。
宁太后吩咐郝嬷嬷将两人拦住,“这是去哪儿?皇上得了急病?”
“回太后话,皇上只是批阅奏折乏累了,无甚大碍。”徐艮良跪在步辇左侧,低着头转着眼珠子。
赵三其也跪在一旁,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那小徐公公冲进值房里便将他拉走,一路火急火燎地催促不停,还以为出了大事儿,这会儿居然又说无大碍……
宁太后心知徐艮良没说实话,手指轻敲步辇扶手,轻声道:“皇上操劳国事伤了身体,哀家心中甚是挂念,这便与你二人同去探视一番,方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