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锦韵眼中的担忧,刘氏心里泛起了一丝得意的笑。
这几样内造之物已经到手,算是了结了一桩她从前的心愿。今后二房分出去了过的是好是坏与陆府再没有一点关系。
锦韵不动声色的记下了刘氏所说的话,回了竹苑后,她写了一封信让高寂送去给林碧娆,委托林碧娆调查陆府如今的财产状况。
三天之后,一本崭新的账目表呈现在刘氏跟前,刘氏翻看了账目表后面色沉沉,阴郁的眼神望向锦韵,冷声道:“三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侄女只是想为大伯母分忧,将这账目弄的清楚明白。”
锦韵淡淡的摇了摇头道:“如今陆府拥有田地一千四百亩,商铺八间,而大伯母说的八百亩田地和五间商铺早已是三年前的老黄历了,我父亲虽是庶子,但三分之一的家产还是应得的,大伯母以为如何?”
“你这是在威胁我?”
刘氏挑了挑眉,目光阴冷地扫向锦韵。
“若是大伯母处事不公,难免会落得一个亏待庶弟的恶名,侄女这是在为大伯母考虑,若是陆家的名声坏了,以后二姐想找个好的婆家可就难了。”
锦韵谈笑自若,轻易地便扼住了刘氏的死穴。
刘氏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锦雯早已出嫁,锦怡眼瞅着就要满十四了,却一直寻不到一个合适的对象,若是陆家名声真的坏了,锦怡就真的……
思及此,刘氏握住账本的手倏然一紧。
见着刘氏表情骤变,锦韵心知她已经听进了自己说的话,这才徐徐道:“大伯母,侄女要求的也不多,在我父亲面前你仍然可以拿着三年前的那本旧账,但是分给二房的田地须由原来的二百亩涨至四百亩,铺面由原来的一间变成两间,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刘氏半眯着眸子打量锦韵,这个侄女从自己这里听到只言片语,就可以私下将陆府的家底打探了清楚,确实不容小觑。
但锦韵所说的分配之法,亦不全是为了二房着想,若是这样她大可以将调查到的结果公之于众,这样陆府损失的可就远远不止这点。
三年前的帐目上有八百亩田地,五间商铺,若是分给二房四百亩田地外加两个铺面,确实能够堵住二房的嘴,也足见公允,还能在外搏得美名,实在是一举数得。
再加上刘氏也得了锦韵的好处,又考虑到这丫头与威远侯府和新进状元郎林家的人交好,有了这层关系在,她也不能将事情给做绝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刘氏遂找老夫人商量,也将自己的考量说了个明白,俩人虽然不舍,但亦注重名声,老夫人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同意了刘氏的提议。
*
不管锦韵和陆柏松还有刘氏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分家之事仍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特别是那日锦韵来看望老夫人之后,老夫人觉得这事更加刻不容缓,陆府决不能摊上二房这堆烂摊子。
等刘氏将账目算了个清楚明白,那明玉山的四百亩田地和两间商铺的地契和房契都被规规矩矩摆在了老夫人跟前。
宋妈妈已经命人分别将顾氏和陆柏松请了来,顾氏身体虚弱坐了暖轿来,周妈妈在一旁照顾着,周妈妈扶着顾氏和陆柏松在屋门口遇见,陆柏松斜斜的睨了一眼顾氏后,似是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将不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要和自己争家产的对象,不由冷哼一声甩帘而去。
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竟然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怎么能不让人心寒?
“夫人……”
周妈妈担忧的看着顾氏,陆柏松的冷漠与无情,连她看着都觉得气愤不已,更不用说是顾氏自己了。
却见顾氏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有今天这种情况早已在她意料之中,不是夫妻便是仇人,或许从此陌路便是最好的选择。
顾氏休养了几天身体略有好转,但仍然见不得风,所以才乘坐暖轿而来,老夫人体贴地命人点上了暖香,再烧上了炭炉,呆在室内温暖如春。
当然这一切都流于表面,若是真的体贴就不会在这年前谈这分家之事。
顾氏与陆柏松都静静的坐在圈椅上,对于今天老夫人请他们来,各自心里都有数。
老夫人先是关怀了顾氏几句,又劝他们凡事以和为贵,不要轻言和离,刘氏也在旁边帮衬着,最后见这两人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不冷不热,老夫人和刘氏也失了劝说的性子,直接步入正题。
只见老夫人端坐了身子,对刘氏一使眼色,刘氏才道:“其实……今天找二弟与弟妹来是有要事商谈。”
第【97】章 有舍才有得(3)[ ]
顾氏与陆柏松自然知道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均不动声色地坐着,静待下文。
陆柏松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隐含激动,一双眼眼显得晶晶亮亮,闪着熠熠的神光,一扫多日前的颓唐,显得意气风发。
分家,他盼了多久,早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他可以扬眉吐气,再不受长房的制约,过他潇洒自在的好日子去。
顾氏自然也知道分家一事,锦韵告诉她,分家那天,便是陆柏松签下合离书的那一天,这是她解脱的日子,心里在激荡之后,也缓缓归于平静。
看着陆柏松交叠的双腿在长袍下不住地抖动着,顾氏的唇角微翘,眸中闪过一丝讽刺的笑意,果然在这个男人的心中,只有钱财是最重要的,感情早已经被他抛至脑后,也不知道锦韵使了多大的代价才能让他同意合离?
此刻,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方能将局势看得更加清楚明白,顾氏已经不止一次后悔,若是她能早下决断,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好在如今也为时未晚!
“二弟,”刘氏笑着开口,“当日你不是在老夫人面前提过分家之事么……后来老夫人又与你大哥商量了一阵,老夫人心地仁厚,总算是点头同意了……嫂子又想着今年是科考,为了不影响你们,所以才搁到现在说,二弟,弟妹,你们不会怪嫂子吧?”
刘氏一番话说的很是得体,将老夫人高高抬起,又将不是自己给揽下,听得老夫人眉眼含笑,暗暗点头。
顾氏抿唇一笑,没有答话。
陆柏松倒是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袍,含笑道:“自然不会。”
“那……”刘氏心头一动,又与老夫人对视一眼,才道:“既然这样,嫂子就将这分家的细节说一说。”
陆柏松手势一摆,“愿闻其详。”
刘氏先是将这些年的帐本摊开给陆柏松瞧,陆家有多少亩田地,又有多少间铺面,人手管理如何,收入进项如何都一一地写在帐目表上,清楚明白。
最后,刘氏亦将分给陆柏松的四百亩田地和两间铺面的地契与房契摆在了陆柏松跟前。
陆柏松心动了,虽然从明面上看这样的分配很是公允,他毕竟是庶子,有老夫人在上压着,他想要多分钱财也是不现实的,但刘氏难道没有私下里捣鬼,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