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公主原本是打着慰问的旗号去到西北,想着顾清鹏会不会因为在战事中她冒险前来探望而动容,却不想他只顾着打仗研究战事情况,哪有心情和时间看她表演?
顾氏与方芷君待清华公主的态度自然是谈不上热络,但规矩礼数却做足了,让人挑不出错来,清华只得在一旁暗自咬牙。
在梁城呆了两个月,不过是看着他们夫妻如何逗弄孩儿相亲相爱罢了,她根本插不进脚。
而这两个月来,顾清鹏一晚也没宿在清华的房中,客气而疏离的态度就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
清华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终于忍不住大暴发,狠狠地发了一顿脾气后便打包回了京城,看这模样,估计也是对顾清鹏死了心,只待那最后一纸和离文书的送达。
少了个阴私狠毒包藏祸心的女人,方芷君终于松了口气,不再担心两个孩子会不会突发意外。
送走了这尊大佛,顾氏也轻闲了不少。
“清华这脾气不改,确实令人头疼。”
沐子宣有一下没一下地给锦韵按着肩头,她舒服地轻吟了一声,缓缓地靠了过去。
其实沐子宣也认为清华公主与顾清鹏不般配,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皇上会指给了他,或许这中间少不了三皇子的功劳。
皇室公主权贵,哪个不是凭借着联姻来增加自身的筹码,形成一个共同进退的团体,才能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三皇子与太子……说真的,他倒更倾向于太子。
太子生性淳良,老实忠厚,若太子即位,必是个守成之君,虽然国家得不到扩张和发展,但也能保有一份平乐和安康。
可三皇子小小年纪,城府极深,心思也重,处处算计,若是让他即位,于百姓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锦韵缓缓勾起了唇,“只盼着清华公主真的想通了,放我舅舅一马,如此他也能安心顾着战事,不用为家事担忧了。”
“别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倒巴不得人家合离?!”
沐子宣轻轻地刮了刮锦韵的鼻头,眸中满是宠溺和温柔。
“这姻缘天定是真没说错,若是过得不幸福了,趁早和离,还能寻找下一段美满的姻缘,我这是在替公主着想,实话实说,你可不能因为她是你侄女便偏帮着!”
锦韵撅了撅唇,那模样俏皮可爱,沐子宣忍不住狠狠搂住,当头便啵了一口,只觉得淡淡的清香缭绕鼻端,直入肺腑,仿佛全身都通透了。
得了甜头,他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我是帮理不帮亲,再说娘子说得本就是对的,即使公主是我侄女,我也要实话实说!”
“瞧你这模样,油嘴滑舌!”
锦韵轻啐了一口,笑倒在沐子宣怀中,他便趁热打铁,两手滑向了那柔软的腰间,棉被一掀一盖,身形交叠起伏着,做些该做的事了。
一夜无梦,第二日清晨,锦韵正端坐在菱花镜前梳妆打扮之间,门外便有婆子前来禀报,并递上了烫金的名帖,道是故人来访。
这还是正月里的年节,王爷早带着王妃与柴侧妃出门走访亲友了,虽然战事期间不宜广开筵席,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落下了。
郑芳宜气恼着柴侧妃不让她养儿子,早早地便回娘家请母亲支招了,探讨如何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再找准时机与婆母斗上一斗。
连柳氏都借着名头回了娘家,实则顺道去看看出嫁的女儿沐子妍去了。
因着战事之故不能铺张,王妃又不想推迟了婚期,遂沐子乐在年前便低调出嫁了,如今正在家中侍奉翁婆,随着婆家女眷四处走动着。
而沐子宣也被下属们拉着去漕运所了,如今这偌大的王府便只剩下了锦韵一个主子。
“怕不是来求见母妃她们的吧?如今都不在,这帖子才递到了我跟前。”
锦韵笑着接过名帖,她又不爱交际应酬,在京城也只熟识陆府的亲眷,哪里和别家的贵门女眷们有联系,而且又是在这个当口,谁会来拜访她?
锦韵有些好奇地翻开了名帖,看着上面书写隽秀的字体,不由一怔,接着脸色瞬间一变,赫然转头道:“人在哪里?”
“如今已被请进了偏厅候着……”
竹心有些奇怪,遂小声道:“小姐,可有不妥?若是不熟识的奴婢便让人去打发了,没得乱认亲朋的道理。”
“不用,这人我是定要去见见的。”
锦韵摇了摇头,平稳了神色,这才缓缓道:“让沉香跟着我一同去,你在苑里把门守好了,再让若眉去四小姐苑里嘱咐一声,让她今儿个没事别出苑门,安静地呆着。”
若眉是锦韵回了京城后才提的大丫环,原本只是锦苑里的粗使丫环,人老实忠厚倒是可用。
若眉这一提起来,可羡煞了苑里的二等丫环和小丫环们,平日里冷嘲热讽多了去,但若眉却一直镇定如常,不与谁红脸,更未与人交恶,该做什么做什么,绝对不会多口半句。
若眉这性子锦韵还是很喜欢的,总比那些不务实又浮夸的人儿好上太多。
艾莲离开了她身边后,人手便不够用,遂也彻底调回了沉香,另派了两个稳健的丫环过去伺候着锦茜。
竹心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锦韵虽然镇定,但眉目间颇有凝重,也不敢耽搁了,立马照吩咐去做。
偏厅里一般用来接待私人女眷,或是要好的亲朋,少了正堂里待客的规矩。
锦韵踏进偏厅之时,早有细心的仆妇沏好了云南瓜片待客,袅袅的水烟盘旋在白瓷底绘彩的杯盏之上,一室的清香。
雕花缠枝的黄铜架上早已经搁好了七层高的鎏金莲花座暖炉,一进得偏厅,那一身的湿寒便尽数被驱逐在外了。
锦韵前脚刚踏进门槛,后脚沉香便已经吩咐偏厅里的丫环都出去,仔细关好了门。
锦韵任由沉香解下那灰鼠皮里子带大毛的披风,双手操在白毛的狐皮手笼里,款款落座,眉眼一抬,嘴角轻笑地看向来人,“姑姑不远万里也来到了京城,可真是稀客!”
今日以故人名义前来拜访锦韵的不是别人,正是北郡那位传奇郡主沐青鸾,也是如今的理查德伯爵夫人。
“瞧这张小嘴,敢情是不欢迎我了?”
沐青鸾勾了勾唇,却显得一派闲适,轻抿了口茶,却能品出其中的优劣,还细细说道了一番。
那语气,那态度似乎就只是在道家常,完全意识不到作为一个叛臣之女,她如今出现在沐亲王府是多么地不合时宜!
弄个不好,便会让他们这一大家子惹祸上身,若不是沐青鸾已然登堂入室,这个面不见也罢。
想到这个可能,锦韵即使再有涵养,语气也不免冷了几分,“姑姑,如今北郡形势如此严峻,怎的还有闲情来府中小坐?”
在布鲁斯南,沐青鸾待她不坏也不好,之后想通了一切关节后,她最气的便是沐青鸾明知道沐子宣就在伯爵府,却阻拦着他们不见面,更想将自己的女儿塞给沐子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