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少爷可是他们所有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温文尔雅,懂礼识趣,从来不苛责下人,对他们姐弟三人也是极好的。
可春兰算什么,以前仗着她爹是外院的三管事,她老子娘又是大夫人刘氏的娘家人,这才在府里作威作福,他们可没少受过气。
看着春兰在他们眼前显摆得意,桂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去啊!”
春兰坐正了身体,不急不慢地披上了自己的大氅,才道:“正好让夫人来评评理,如今我已经是二少爷的人了,该怎么办自是有章程可寻。”
春兰得意地瞥了桂华一眼,昨夜里的一番折腾让她的身体至今仍然酸痛不已,可这酸痛里却有一丝难掩的甜蜜,原本以为二少爷是个啥都不懂的雏,却不想……
思及此,春兰的脸上泛上一抹红晕,昨夜二少爷那么用力,接连要了她好多次,想来自是很满意的。
不过,这大清早的怎么就没人了呢?
“哎哟,我大好的闺女啊……”
黄四牙家的老远便呼喊着往碧海苑奔来,沿途之人纷纷侧目,她就是想让人看到听到,把事情闹大了,看二房那边怎么推脱。
即使春兰没有得手,经过一晚上的折腾,这也是板上定钉的事,跑不了!
“娘!”
黄四牙家的一跨进房门,春兰便扑了过去,娇羞地低下了头。
被黄四牙家的这一嚷嚷,屋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纷纷探长了脖子往里看去,瞧着春兰真正地在二少爷屋里,脑袋转的快的都明白了几分。
孙妈妈气得脸色煞白,狠狠地瞪向黄四牙家的,就说昨儿个怎么一直拉着她闲谈,大半夜里困倦了才往屋里走,原来是安的这心思,也怪她老糊涂,没有看好这宅院啊,出了这等事,让她如何向顾氏交待?
年生躲在孙妈妈背后,看着两个姐姐气红的脸庞,不禁心虚地缩了缩脑袋。
就在众人尴尬僵持之际,紫阳极快地排开人群,挤到了孙妈妈跟前,急声道:“孙妈妈,快让两位姐姐收拾些少爷的衣物去朗月苑吧!”
松华回过神来一步当先,问道:“少爷可是在朗月苑?”
“那可不是。”
紫阳抹了抹头上的细汗,道:“昨儿个少爷坐在花园里吹了一夜的风,今儿个一早便病倒了,被夫人抬到苑里去了,年生怎的不知道?”
紫阳言罢,目光又转向了年生,锦堂夜里不喜欢丫鬟侍夜,所以他和年生一人一晚地守在屋外,没道理二少爷半夜出了门,这小厮竟然不跟在身边。
面对紫阳的责问,年生更是心虚,低着头不答话。
孙妈妈却是回过味来,看着年生,心中大急,难道是自家小子犯得过错,那可怎么是好?
“二少爷昨儿个在花园呆了一夜?”
春兰惊叫一声冲了过来,尖声道:“不可能,昨儿个夜里二少爷明明和我……”
话到这里春兰适时地止住了,但周遭已经有人投来暧*昧嬉笑的目光,男男女女不就那回事么,不过没看出来黄家的姑娘还如此大胆。
紫阳鄙视地看了春兰一眼,他家二少爷如此青年才俊,又怎么会看上她?
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孙妈妈,不解地问道:“孙妈妈,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干嘛?”
甚至连他苑不相干的人都蹿了过来,将碧海苑当成什么了。
孙妈妈吱吱唔唔,看了黄四牙母女几眼,到底是顾着人家姑娘的名声,总是不好开口说出那几个字来。
而黄四牙家的已经上前几步扯住了春兰的胳膊,冷声对着众人道:“事情是如何的自有定论,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又转向春兰,道:“我们且先去大夫人那里,请她主持公道。”
说罢,便排开众人,趾高气扬地向外行去。
黄四牙家的自然是有信心的,刚才匆忙之间她已经与女儿交换了眼色,始知事成,不管那二少爷因何原由跑到了花园里闹出这一通,总之如今她女儿的清白已经没有了,他想躲也躲不了。
站在黄四牙母女的角度,自然是不相信紫阳口中所说,紫阳乃是锦堂从朝阳县带来的小厮,自然是听主子的话行事。
这母女俩当真以为锦堂是借病前来推脱的,吃了便想不认账,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黄家母女跑到大夫人刘氏跟前说了一通后,刘氏自是以为早上风传锦堂在花园里病倒了是二房上演的戏码,心中也不禁冷笑一声,一口答应为他们母女做主,毁了姑娘的清白就想轻易作罢,没门!
当初黄家母女是刘氏亲自派到顾氏跟前的,却不想一直没得到重用,一个做了三等丫鬟,一个做了管理酒扫的管事妈妈,身份看着还算体面,但却都是近不了主子身的。
刘氏还指望着黄家母女能替她分忧解难,可这瞅着连主子身都近不了,她也气得窝火却没处发去。
如今好了,春兰与锦堂既然米已成炊,说什么也要将这丫头塞锦堂房里去,日后还有大用处。
思虑妥当后,刘氏这才带着黄家母子,以及一大号丫鬟婆子气势汹汹地奔朗月苑而去。
*
朗月苑。
大夫刚刚才离去,开了一堆方子,顾氏已经命人去抓药了,可坐在床边,一颗心却还是安定不下来。
“你们说堂哥儿这是怎么了?”
顾氏头痛地抚了抚额,锦韵刚想上前,却被锦茜抢了先,一把扶住顾氏的胳膊,轻声安慰道:“母亲别难过,大夫已经说了哥哥没有大碍,只待他清醒之后再好好问上一番。”
锦韵瞪了锦茜一眼,这是她娘好不好,叫得真亲热,心中虽然酸得冒泡,但她到底强忍住了将锦茜拉开的冲动。
儿子染了病,陆柏松却还窝在秀苑里,顾氏已经让人送了信去,却迟迟不见人来,这份亲情真是薄得让人心寒。
锦韵探头看了一眼锦堂,他面容有些苍白,即使在沉睡中一双浓眉也轻蹙着,像是有许多解不开的烦忧。
目光落在床榻旁的小几上,那里正摆放着一方断裂的古砚。
下人们说发现锦堂时,他手里便握着这方断裂的古砚,说什么也不放开。
这方古砚是谁送的锦韵自然知道,只是过了这么久,她以为锦堂已经忘记了,却不想他的思虑仍然如此之深,这可怎么是好?
不过,锦韵仍然有疑惑,为什么锦堂会大半夜着一身薄衫出了屋,为什么他身边连个小厮也没有?
若不是她来的途中碰上紫阳,让他跑回碧海苑里去报信,恐怕那边苑子里还不知道自家少爷的去向。
孙妈妈人虽然老实,但就是性子绵软,在管事上面自是差了一截,既没有陈妈妈的老成持重,亦没有周妈妈的心细如尘。
她老早便向顾氏提过这个问题,一个苑子的管事妈妈必须要有魄力能服众,不然底下的人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那苑子里的事务不都全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