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出我是什么吗?”
青崖表情愕然,“你不知道自己的真身是什么?”
樱宁闻言也吃了一惊,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呢?人也好,妖也好,总得有一重真实的身份,实在不记得,就变作原形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小伟说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一座黑沉沉的石头山里,那座山里除了一个发光的法阵,什么也没有。关于过去的种种,我也毫无记忆。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试图找寻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却什么结果也没有。”
青崖面露了然之色,“所以你才来万象门?”
小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无妨,我可以帮你试试。”青崖说完,闭眼用双指在面前捏了一个诀,待他再睁眼时,一双眼瞳已经变成了妖冶的浅绿色。绿瞳放射出的绿光投射在小伟身上,隐约可见小伟身上浮现点点星芒。
青女与卓德等人见青崖施展寻真诀,也纷纷围了过来。
片刻之后,青崖收了术法,眼瞳又变回了墨色。
小伟紧张地询问:“怎么样?看出来了吗?”
青崖遗憾地摇了摇头,“无法探得真身。”
“怎么可能?”青女卓德等人难以置信地惊呼。
樱宁也万分惊讶,青崖已经位居上神之位,其术法灵力皆不可估量,连他都无法探出小伟的真身,难道小伟也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青女说道:“莫非他已经脱离了凡体或是妖身?”
“不,他并无仙身,更无神体。我方才施展寻真诀,只看到一片虚无。”
众人再次大吃一惊。
“虚无?难道小伟没有真身?”樱宁条件反射开口,说完以后才发现自己接了青崖的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青女不悦地瞥了樱宁一眼,似在谴责她的多话。
青崖倒是不曾表示什么,但也没有回应樱宁的问题,只对小伟说道:“你今日拆穿海妖的身份,算是帮了万象门一个大忙。此事我记下了,来日若见了流月,便问她借来流光镜替你照一照真身。”
这番允诺更是叫卓德等人都忍不住对小伟羡慕起来。流光镜啊!神农三神器之一的流光镜,如今传到炎火之神流月手中。照真身这种事情对流光镜来说简直就是太大材小用了,流光镜最大的作用是穿越空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流光镜在手,九天任遨游,哪管它天帝宫阙,还是幽暗深渊,只有你想不到的地方,没有流光镜去不到的地方。
小伟得了青崖的承诺,喜不自禁,连连向青崖道谢。
因小伟之前帮樱宁说过话,青女心里不喜小伟的,如今见青崖这么照顾小伟,便有些不悦,仿佛青崖不是在帮小伟,而是在帮樱宁。
樱宁见青崖没有因为她的缘故而冷待小伟,心中不禁欣慰,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失落,这也恰恰说明她对于青崖而言的确什么也不是了,所以青崖才能不带任何感□□彩的帮助小伟。
此事揭过,小伟留在万象门自然不成问题,可樱宁的去留依旧是个大问题。
卓德又请示青崖的意见,“上神,那是否允许这花妖成为万象门的正式弟子?”
青崖这才将目光放在樱宁脸上,右手指尖轻轻划了一圈,樱宁颈部的皮肤开始急速愈合,“花妖既过了试炼,按照门规理应收为正式弟子,万象门绝不能做出言而无信之事。”
樱宁摸了摸颈部已经愈合的伤口,心头霎时百般滋味,为自己能够顺利成为万象门正式弟子而高兴,也为青崖的公正无私而忧伤。
青女虽然心中不悦,可青崖的话既已说出口,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便只好愤懑地又瞥了樱宁一眼。
青崖接着道:“花妖在我万象门被海妖挟持受伤,万象门自然无法推脱责任,而今花妖既然入门做了弟子,卓德你便收她为徒,当做是对她的补偿吧!”
卓德连忙恭敬道:“弟子遵命。”
樱宁心中更是悲喜交加,青崖没有因为过去之事将她拒之门外,还大公无私地指定她为掌门之徒,以弥补她之前所受到的伤害。可是,从头到尾,他只称呼他为花妖,根本不愿意说一句樱宁,而且直到最后才为她疗伤,可见在他心中,其实是极其厌恶她的,只是身为上位者,必须有上位者的姿态与胸襟,才不与她这般无足轻重的小妖一般计较。
招新一事结束后,青崖与青女并未多留,乘驾蛊雕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青崖和青女一走,便轮到师父挑选徒弟的环节了。小伟因之前得到了青崖的承诺,一下成了抢手货,最后还是正德长老赵廷将小伟收入门下。
趁着卓德和三位长老挑徒弟的间隙,樱宁和小伟离开万象广场,走下百步玉阶,去为岐宇送行。
岐宇原本面无表情地伫立于玉阶边缘,看到樱宁和小伟下来,面色便柔和许多。
飞毯主人在旁边吆喝:“小朋友,你真的不坐?我这是最后一趟了,你不坐可下不了仙山,失足跌下去会摔死的。”
岐宇环着手冷硬地说:“不坐。”
樱宁隔了几十步台阶的距离,看到飞毯主人驾着飞毯要离开,连忙喊道:“等一下,等一下!”
飞毯主人一看有生意,立刻停了下来,等樱宁和小伟跑下来,笑眯眯地问道:“你们要下仙山吗?下山是两个天帝元宝哦,我这是最后一趟,不坐可就下不去咯!”
樱宁指着岐宇气喘吁吁地说:“我不坐,他坐。”
“嘿,你们怎么回事?到底坐不坐呢?”
“不坐。”岐宇依旧是这个生硬的词语。
“不坐拉倒!”飞毯主人气鼓鼓地吹吹胡须,驾着飞毯就走了。
“哎!”樱宁急忙招招手,也没能唤回飞毯,只好转回来,面对岐宇,“你不坐飞毯,怎么下山呢?”
“下山之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岐宇说着,看了看樱宁和小伟,“你们是来送我的?”
“嗯。”樱宁点点头,面露愧疚之色,“岐宇,我知道你也很想进入万象门,我……”
“好了,客气的话就不必说了,我做出这样的决定并没有后悔。”
小伟拍拍岐宇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冰块脸,够爷们。”
岐宇拨开小伟的手,又道:“樱宁,虽然我不知道你过去与青崖上神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又要进入万象门,但我想你有你的理由。这些理由你大概也不愿意让我和小伟知道,所以我就不问了。”
樱宁忽而觉得眼眶一热,喉咙仿佛梗上了一块异物,“岐宇,你难道不认为我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恶毒花妖吗?”
岐宇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是平淡地说道:“尽管我跟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你很率真,内心并不坏。”
小伟又拍岐宇的肩膀,“冰块脸,有眼光!”
樱宁低着头哑声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