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159)+番外
小风波之后,一行人顶着瓢泼大雨回到盛府。
许是因为这时候今儿个过来慰问老太爷老夫人的客人们也大抵散去了,大雨倾泻之际,生出微渺烟云,将偌大府邸笼罩在一片似雾似纱的朦胧里,却也似为这府邸染上了些许萧索。
但盛惟乔兄妹不及感受这种意境,已被盛兰辞夫妇催促去沐浴更衣——半晌后,披着湿漉漉的发丝走出浴房,盛惟乔还没回到内室,恰赶着细泉亲自送姜汤来:“夫人让您喝上一碗驱寒,免得着了凉而不自知!”
顺便告诉她,“宣于表公子的亲事定下来了,刚刚送了定亲宴的帖子来,夫人说,到时候让您跟公子都过去!”
盛惟乔搅动银匙的动作微微一顿,忽然想起那天被盛睡鹤带去榕树上偷听宣于芝雨同敖鸾镜说话时,宣于芝雨说,去父母留子的这个主意,出自宣于涉的准未婚妻?
她不禁蹙紧了眉:这么位未来表嫂……
【注1】小祥:古时父母丧后周年祭。这个日子满了,可以把茅庐改成垩室,垩是白土,用来涂屋子的那种。垩室就是把茅庐粉刷下四壁的版本。
【注2】大祥:古时父母丧后二周年祭。因为古代守孝一般是二十七个月(也有时候只要二十五个月),所以二周年距离出孝已经没多久了,这时候可以“复居正寝”,搬回家里住,不用继续住茅庐啊垩室什么的。不过不能睡床,要等孝期满了才能恢复如常。
第一百十三章 冯氏: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说到宣于涉的婚事,那天宣于涉理所当然讲婚后有了嫡长子就纳几个自己喜欢的小妾时,盛惟乔还替没见过面的准表嫂很是愤慨了一场,要不是宣于涉让着她,表兄妹差点就吵起来了。
但后来从宣于芝雨那偷听到这位准表嫂的狠辣后,盛惟乔觉得这位跟自己表哥哪里是准未婚夫妻?这根本就是冤家聚头吧?
表哥还没把发妻娶进门,已经惦记上了纳妾;准表嫂呢才貌人品迄今尚未可知,杀伐果决的性情倒已初露端倪。
这两位成亲之后,日子得多热闹?
怕是盛家二房都比不了吧?
本来已经打算休憩的盛惟乔,暗叹一声,一口气喝完姜汤,将碗递还给细泉后,索性跟着一块到乘春台见冯氏。
冯氏作为白氏的长嫂,在明老夫人卧病无法也不愿意视事的情况下,今天自然是从早忙到晚,这会已经很累了,见女儿过来,勉强露个笑:“乖囡有事儿?”
“娘,前两天,就是姨母让表哥领着那宣于芝雨来的时候……”盛惟乔示意下人退下,挽起袖子站到她身后给她捏肩,边捏边将当日的情形大致讲了一遍,末了道,“……娘您说,那宣于芝雨说的是不是真的?”
冯氏皱起眉,不确定道:“不应该吧?算算年纪,涉儿马上要定下来的这个女孩儿才多大?怎么就会想到这么歹毒的主意了?”
因为这时候屋子里没其他人在,她也就直说了,“倒是你那姨母,早年被你姨父伤透了心,原本极温婉的性子,这两年却是越发的偏激了,会提这样的建议一点不稀奇!”
“但姨母上次来咱们府里时的说辞,跟之前荷花宴上叮嘱我的话不一样!”盛惟乔提醒她,“当时姨母只担心盛睡鹤他在爹爹的教诲下,万一金榜题名,被长安高门招婿,届时会藉着妻族之力,苛刻咱们。所以才教我劝您趁现在给他娶好元配,还交代要找门楣寻常又身体好的。您说荷花宴过去才几天,姨母怎么忽然又改主意,竟打算直接下毒手了呢?我猜多半是中间听了什么人的话?”
而宣于冯氏这段时间主要就是在物色儿媳妇,结合宣于芝雨之言,宣于涉那位准未婚妻……
冯氏心念数转,神情渐渐凝重起来:“明儿个我让细泉去趟宣于府,好好问问你姨母!”
“还有表哥呢!”盛惟乔哼道,“你道他之前跟我说什么?说这准未婚妻他不甚满意,打算等嫡长子落地后,就纳几个可心的侍妾松快松快……我说姨父去世才几年,他怎么就忘记姨父在世时,他跟姨母受的委屈了?竟忍心叫自己的正妻嫡子,将来也过他跟姨母当年那样的日子吗?他还说他跟姨父不一样,必不会宠妾灭妻——这还没成亲呢就想着落发妻面子了,将来小妾私下里几顿谗言进下来,说不得又是一个姨父!”
“这孩子!”冯氏脸色难看道,“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怎么会是这样的心思?”
她叹道,“明儿让细泉一块问问你姨母吧,按说就算涉儿好了伤疤忘了痛,你姨母纵然不心疼儿媳,也该为嫡孙考虑考虑……也许这里头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误会?”
盛惟乔也叹道:“最好是误会,不然这门亲事也太叫人不放心了!”
因见冯氏疲乏,她说完事,也不多留了,“娘安置吧,我走了。”
“你等等!”冯氏拍了拍她手背,温言道,“我听婉春她们说,你前两天也有事要找为娘的?索性趁现在一块儿说了吧!”
“前两天?”盛惟乔闻言,白腻的近乎透明的肌肤上,顿时就腾起了一抹薄红,踌躇了会,才小声道,“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她这副样子等于脸上写着“有内情”三个字,冯氏哪里看不出来?
盛府的当家主母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这含羞带怯的,摆明是动了春心啊!
冯氏倒不在乎女儿才十三岁就跟人花前月下了,毕竟她当年认识盛兰辞的时候比盛惟乔现在也大不了几岁。问题是,她看中的准女婿人选冯致仪,这段时间根本没来过盛府,盛惟乔这面红耳赤的样子,想也知道不可能为了自己的舅表哥!
再数一下盛惟乔这两天接触到的异性,不算自己家里人,那就只有徐抱墨跟敖鸾箫——比较一下这两位对女孩儿的吸引力,徐抱墨无论是家世还是才貌,统统都碾压敖鸾箫啊!
对于冯氏来说,女儿跟徐抱墨好上了,就意味着必定远嫁,意味着母女分离,意味着女儿在他乡没人撑腰,也意味着自己老来膝下空虚寂寞!
想到这里,冯氏的困倦都不翼而飞了,强按紧张,故作不动声色道:“没事儿了?可是……抱墨那孩子都回家去了啊!”
“他回去是有事的。”盛惟乔下意识的回了一句,随即醒悟过来自己被套了话,不禁越发面上滚烫,不依的推了冯氏一把,“娘您说什么呢!真是的!”
说着站了起来,就待要走。
冯氏这会心都凉透了:还真是徐抱墨!
她赶紧拉住女儿:“你跟那小子……你跟抱墨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紧要的事情,为什么之前都没跟爹娘说?”
不待盛惟乔回答,冯氏想起来其实是自己夫妇太忙,没空听女儿细说——这时候简直后悔的想给自己两个耳光:早知道女儿要跟他们讲的是这么重要的事,她管明老夫人去死!管二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