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347)+番外
因为碧水郡的事情关系比较重大,也更先发生,所以先说此事——开口前,盛睡鹤悄悄提醒徐子敬夫妇,先把盛惟妩跟徐采芙两个年纪小的打发走,免得她们不懂事,听了家里人私下的谈论出去乱说话。
这俩小姑娘走后,众人不再浪费时间,直入正题:
当日丹陌楼的经过,盛睡鹤、徐抱墨都是后来才去接人的,就由盛惟乔主要叙述,公孙应姜补充;后来的经过,则是盛睡鹤与徐抱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明。
这番经过徐子敬夫妇在信里已经有所了解,此刻又问了些细节,倒也没什么紧张的意思,颔首道:“那两个女孩儿确实与高密王还有孟氏有关系。”
底下徐采葵柔声接话:“说起来去年我生辰,娘给我在花园里摆生辰宴热闹,她们还都来过——那赵桃妆是高密王妃的娘家嫡侄女,据说与高密王的嫡次子容清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幼经常出入高密王府,同王府的两位郡主也是十分亲密。”
“至于孟归欢,她是孟家四房之女,早些年是不起眼的,近两年她同胞兄长孟归羽得了太后垂青,晋升极快不说,在陛下跟前也很有体面,她才渐渐进了我们这个圈子。不过她随了她兄长,很是长袖善舞,所以如今长安城里的贵女们,鲜少有不认识她的。”
就流露出一抹忧色,“若只赵桃妆盯上了乔姐姐你们,倒还好弄,赵桃妆这人其实城府不深。但孟归欢的话……”
“这些话回头再说,先说正经的——这俩女孩儿之所以会出现在碧水郡,正如盛贤侄的推测一样,与桓家大有关系。”徐子敬打断了女儿的话,说道,“当年桓公失踪后,在朝野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世人皆知,桓公虽然本身才华横溢,乃是当世有数的大儒,但子孙却皆平庸。”
“而桓公高义,从未因此为子孙谋取稻梁,反倒将他们都打发在桑梓,且不许依仗桓公的名声为祸乡里。”
但后来桓观澜失踪,墓后真凶大家心里有数,偏偏被宣景帝拦着动不了。
孟太后一来是真心感激这位从先帝手里保下他们母子地位的老臣;二来也是为了笼络人心,就给桓观澜的子孙加官进爵作为补偿和安抚——桓观澜的长子封了永义伯,其他几个儿子也各有好处。
只是这么一来,桓观澜的子孙之间却起了争执:一派认为应该遵守父命,牢记自己并无从政的天赋,谨慎自守,领个虚衔在碧水郡继续过日子也就是了;一派却认为桓观澜之所以会不明不白的失踪,到现在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正因为他当时是致仕归乡的状态。
如果其时桓观澜还在朝为相,舒氏姐妹胆子再大,又怎么可能让人从长安掳走当朝宰相?!
因此作为子孙后代,不该继续待在碧水郡蹉跎,而是应该趁机入仕——哪怕做不出什么名堂来,好歹也能在朝中不时提醒桓观澜昔日的同僚、学生们,免得桓观澜当年存下来的众多人脉因为桓家无人在朝,轻易忘却。
这样的话,桓观澜的仇,就真的完全没指望报了!
桓家诸子因此发生了激烈争执,最后谁也说服不理谁,遂各行其事——认为应该出仕的永义伯一脉搬到了长安,住进御赐的府邸里,托桓观澜的学生帮忙,谋取了个闲职,虽然没多少权势,却也因此打入了长安的圈子。
其他几房则继续留在碧水郡,而且行事越发的低调。
“永义伯的用心良苦,前朝后宫也有所知。”徐子敬抚了把短髯,蔼声继续道,“不得不说,他坚持入朝,还是有效果的——桓公当年的知交好友、门生故旧,如今依旧以永义伯府为枢纽,走动频繁。”
这些人里其实很多人都有站队了,有的支持孟氏,有的支持高密王。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跟永义伯府的来往,毕竟谁都知道永义伯府的目的与孟氏、与高密王都不冲突,只是冲着宫里那两位舒娘娘去而已。
说起来这永义伯跟徐子敬的处境挺像的,都是自己手里没多少权力,靠着前人余泽令朝中不敢轻动、叫斗得激烈的孟氏与高密王也客气相待,不肯得罪:徐子敬靠的是周大将军,永义伯靠的则是桓观澜。
徐抱墨听到这里,下意识的问:“爹,既然永义伯就在长安,赵家孟家的女孩儿跑去碧水郡做什么?”
这问题也是盛惟乔所疑惑的,因为桓观澜虽然不止永义伯一个儿子,但从徐子敬的描述来看,眼下桓家影响最大的就是永义伯。
如果要争取桓家的支持,怎么也该在永义伯身上花功夫,而不是跑去找碧水郡那默默无闻的几房啊?
“她们应该是陪永义伯之女静淑县主前往碧水郡的。”徐子敬若有所思,“前段时间,曾听人说静淑县主夜梦桓公,动了对祖父的思念之情,打算回碧水郡祖宅小住——这当然只是对外的说辞,其实多半是因为却不过高密王与孟氏两边的频繁求亲之举,打算避一避风头,不想两家倒是缠的紧,竟派女孩儿做前锋,跟去碧水郡了!”
赵桃妆跟孟归欢都是正当妙龄的女孩儿,又出身尊贵,家里怎么放心让她们独自出行呢?必然是要派人陪同的。
这陪同的人,大约也就是两边想撮合给那位静淑县主的人选了。
徐抱墨沉吟道:“那么她们现在回来了不曾?可曾上门来说过当日丹陌楼之事?”
本来他们派人快马送了信来宁威侯府提前禀告,侯府这边也该有回信过去的。
虽然因为偶然会算错楼船的速度,错过了送信上船的机会,但从碧水郡到长安,也是千里迢迢,非一日可达,这中间他们也收到过几封徐子敬的手书。
但不知道为什么,徐子敬在信上半个字都没提到丹陌楼的事儿,反倒对于敖家兄妹中途下船关心过几回。
现在徐抱墨不问,盛惟乔都要忍不住了。
然而徐抱墨问了出来之后,却见徐子敬夫妇彼此交换了个眼色,才道:“这正是我之前在信上只字不提此事的缘故……因为兹事体大,怕信里说不清楚,反而叫你们路上担忧。现在高密王府同孟氏为了两家小辈的碧水郡之行,正斗的死去活来。我想,一时半会的,是没空想起来丹陌楼中的过节了。”
盛惟乔等人都觉得很意外:“是为了静淑县主吗?”
“高密王的次子容清醉在碧水郡出了岔子。”徐子敬哂道,“他在你们离开碧水郡的当晚被人偷袭,受了重伤,据说连容貌都损毁了。高密王夫妇怀疑是孟氏所为,但孟氏却不承认,还说他们陪同孟归欢前往碧水郡的子弟之一、大房的孟伯亨于当晚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怀疑是高密王府做的手脚。如此两家越理论越上火,昨儿个朝堂上,容清醉的嫡兄高密王世子容清酌与孟伯亨的堂兄崇信伯孟归羽甚至当众大打出手……几个武将拉了好半天才拉开!”
徐抱墨惊讶道:“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