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现在给你擦药,这疤痕也不会消失了。这伤害已经造成了。”
“就当一切都不存在不行吗?就试一次不行吗?”
无语凝咽,我就静静坐在他怀中,紧紧相依,他拿袍子紧裹住我们。我们都明白,我们活着出去几乎是不可能。若他没受伤,或许可以带我爬出去,可也只是或许了。就算士兵们来找我们,这草原茫茫,找到我们的机率几乎为零。还有这天寒地冻,就算不渴死饿死,也一定会冻死。那我还恨什么?
何苦念曾否相恋,无奈何便是姻缘,此番绝境,那往事褪色成烟,能这样死,我们也解脱了。楚尘我用尽力气去恨你,我以近筋疲力尽了,愿长睡不再醒。
“幽若我们不会死,不会死,没经我同意你绝对不能死。我也不死,我等着你醒来,我等着你杀我,别睡呀!会有人来就我们的!幽若……你的手好凉,放在我胸口上就不会冷了,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我们不冷……”
第八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我这是怎么了?眼皮似有千斤重,混身僵硬。好冷,我会不会死了?
“无论如何救活她!如果她死了,我要你们通通陪葬!”
“小人等定竭尽所能!快点烧热水!越多越好!”
“把这姑娘放进热水里浸泡!再取当归两钱,桂枝三钱,赤芍两钱,细辛一钱,木通两钱,炙甘草一钱,大枣两钱,丹参三钱,生姜两钱,红花两钱。水煎加黄酒适量给姑娘温服!”
“元帅这军营里并无女眷,可这姑娘需无一丝阻碍的……”
“我抱着她就可以了。”
“可是元帅您的伤……”
“再罗嗦半句当心你的脑袋!进来都把眼睛蒙上!不然挖了你们的眼睛!出去吧!”
“元帅药煎好了。”
“放下出去!”
“幽若,你变了,从前你不这么嗜睡的。还是你生我的气?如果你不想见到我,只要你一醒来,我就离开。”
“前阵子我一直折磨你,我以为我会快乐!那天我为你挡箭,原来这样我才快乐。你呢?你要怎样才会象从前那样快乐?是不是真的要我死你才开心?那你就要醒来!”
我这是怎么了?我很想争开眼睛,告诉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现在我还想不想你死。看见你在我面前混道时,我毫无快感,反倒是很怕你就这样长睡不醒。我不知道除了恨你,还有无其他。
脸上湿湿的,你哭了吗?你还会为了我流泪!唇上印有你的温度,我不知这感觉是痛还是动。眼前白茫茫一片,如梦似幻,我仿佛又看见,你骑马昂首,递上拜贴,对门人道:在下楚臣,特来拜见侯爷。
那时的你,无华贵锦袍,青衫笔挺,腰间挂一只玉萧,绝世独立,出落的不似凡人。你眉目清秀,大气十足,丝毫不似十八岁的少年。
你见了父侯,不卑不亢,字正腔圆道:在下乃是天山派首座弟子楚尘。听闻侯爷求贤若渴,特来投奔。侯爷若得在下相助定是如虎添翼!
我父亲只是淡淡的一笑。
我躲在屏风后偷偷看你,你神情自若,好似天生的将相摸样。我经常偷偷看你,每一次心里都象有小鹿乱撞。姐姐笑我,我不觉红了脸。
你心高气傲也并不无道理,无论是你的聪明才智,你的武学修为,你在兵法上的造诣,全都无人能级。父亲多次举荐你入朝为官,可你委婉拒绝,你说:在下要辅佐的是侯爷,并非朝廷。
父亲雄心大略,得你真的如虎添翼。
那日我立于洞天湖子缘桥上,望着湖中锦鲤痴痴念。你迎面走来,超尘脱俗。你见我不似其他男子,你的眼中清澈一片,你的笑犹如这洞天湖水般荡漾,你开口道:你好美,婉若仙子。
心一下不听我指挥了,它乱了。我顾做镇定抬眼望你问:你是谁?
你没有立刻回答我,慢慢的走到桥间,青丝飞扬,你说:在下楚尘。然后你于我擦肩而过。
我忍不住叫你:你会放风筝吗?
你嫣然一笑道:在下不会放风筝,但是我会飞!
我只是一刹那间失神,你便带我飞上高墙。我吓得紧紧搂住你的脖子,引得你阵阵发笑。
“楚尘、楚尘、楚尘……”
“姑娘您醒醒!”
我被外力摇醒,入眼的是一半老徐娘的妇人。我抬眼望了望这无疑是军营,我们得救了!还是只有我?
“元帅呢?元帅他没事对吧!”
“元帅……奴家也不好说呀!”
我一把推开那妇人,急步朝外跑去。
“姑娘你的鞋……”
我赤着脚踩在冰雪覆盖的异土,拦我的士兵,抓我的妇人,炊烟袅袅,好象什么都看不见,眼盲了。原来看不到楚尘的眼界,就是空白的一片。
怎么床如此整洁?如此冰冷?“元帅呢?!”我抓过门口的士兵,仿佛要把他摇碎。
他支吾很久也说不出所以。我急了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眼泪滚滚掉在地上结成了悔。我四处寻他,麻木了,坐在角落里歇斯底里。这人生匆匆,执念什么痴念什么,原来我不仅恨你亡我满门,还有你丢下我。
“幽若,你怎么坐在这里?”
原本空洞的眼立刻又有了焦距,我只是望着他,他将我抱起转身往帐内走,他似有些责备的开口道:“天气这样冷你着凉了可怎么办?”只是这最简单的一句问候,我就忍不住埋在他怀里痛哭流涕,象是孩童丢失了心爱的玩具般委屈,呢喃道:“我以为你又丢下我……”
他将我放在火炉边,捧起我的脚,如珍宝般:“你看你象小孩子一样,怎么连鞋都不穿?大夫说你不能再着凉的!”
我细弱蚊蝇的说:“我醒来看不见你,所以……”
他突然冷笑道:“所以迫不及待投怀送抱?”
我突然慌了神,打翻了小几上的热茶,溅了我一身,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心跌入谷地。
他挑眉看我,眼里渗透戏谑,勾起嘴角邪恶的笑:“怎么了?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这茶很烫,来让我看看美人身上有没有烫伤?”
他抬手挑起我的下巴,细细的吻起来,舌似狂舞,我的口中只觉血腥蔓延。灵魂象是被抽走了一般,我愣在那里。任他亲吻、撕咬。直到胸前一凉,那声音刺耳,好象又回到了那生不如死的一天。姐姐被他们按在地上,他们不顾那眼泪和哀号,粗鲁的撕碎她的衣服。
“不要……不要!”我用力咬上楚尘的肩膀,他吃痛停了下来,我趁乱从他身下爬出来,冕了一下衣服,心被重重击碎,掩面逃了出去。
我回头望他,她象是僵了一样,仍保留那个姿势。胡乱擦了眼泪,原来我们的真情,只有在绝境是才会出现,如今平安便荡然无存。可笑的爱,那不过是让人迷失的毒药。我不会再迷恋,游戏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