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乔漾笑起来, “我也这么觉得。”
日历本来到最后一页,冬日的天空总是泛着苍白肃穆的冷。
黑夜越来越漫长,晨光朦胧, 每天起床乔漾都会在心里祈祷一遍:今天下雪吧。
“已经十二月了,马上一个学期就结束了,我每个礼拜都布置摘抄,有没有按时做?”
底下稀稀拉拉地应:“有。”
于梅勾起嘴角笑了笑, 显然不太相信学生们的话:“那我要收上来查一查咯?”
乔漾回头看向陈天衢, 问:“你怎么办?”
陈天衢内心毫无波澜,早就想好了对策:“反正我收, 我说齐了,她又不会一个个数。”
“来, 今天先查第四组的,秦千叶你把你们组的收上来给我。”
陈天衢呼吸凝滞,一下子坐不住了:“怎么还带这样的?”
麦初从桌角的书堆里抽出自己的摘抄本,幸灾乐祸道:“完蛋了吧,课代表。”
杭以安同样面如土色:“我就写了六页,我靠,她怎么突然就要收上去看?”
乔漾弯腰从书包里找出两本笔记本,侧着身子问左后方的人:“准备好怎么报答我了吗?”
陈天衢抬头看向她:“什么?”
乔漾举起手里的笔记本:“我有两本摘抄本。”
陈天衢愣愣看着她,没有反应过来。
麦初问:“你怎么会有两本啊?”
“课内的素材一本,课外的素材一本,我习惯分开写。”乔漾翻开看了看,把其中一本丢给陈天衢,“这本写的比较潦草,像你的字,你写你名字吧。”
杭以安急了:“还有没有啊?能不能给我一本?”
“没了。”乔漾摊开手,“而且我们俩的字也不像啊。”
秦千叶抱着收来的摘抄本走到杭以安课桌边,问:“你们的呢?”
陈天衢在扉页上写好名字,合上本子递给她,笑得满面春风。
“乔漾。”他喊。
“嗯?”
陈天衢一字一句认真道:“你是天使。”
“就这一次。”乔漾严肃语气,“下次自己写。”
陈天衢盯着她的脸,眼含笑意,用力点头说:“一定认真写。”
麦初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尾巴都要摇成竹蜻蜓了。”
下课铃打响,于梅捧着摘抄本离开了教室,这几天大雾弥漫,学校停了课间操。
陈天衢嫌教室里太闷,想打开窗户通通风。
冷风灌进来,吹掀了桌上的书本,莫知套上帽子嚷嚷:“冻死了,关上。”
“太闷了,我都要窒息了。”
“那你吸雾霾啊?”
“好吧。”陈天衢只能又关上窗户。
乔漾找出一瓶牛奶,拆开吸管插进圆孔里。
不知道是不是牛奶太冰,喝了两口她突然感觉腹中一阵绞痛。
小腹涌起垂坠的涨感,乔漾把牛奶盒放回桌上,用手捂住肚子,心里暗叹一声不好。
“今天几号啊?”
麦初想了想说:“七号?还是八号?”
一阵又一阵的钝痛越来越清晰,乔漾把手伸进书包,额头上冒起冷汗。
“我去趟厕所!”
“要我陪你吗?”
“不用!”
十分钟后乔漾顶着一张万念俱灰的脸回来了,麦初一眼便了然,问她:“来姨妈了?”
乔漾点点头,抱着肚子问她:“你有多的姨妈巾吗?我一般都是月中才来,书包里没剩多少了。”
“我看看啊,应该有。”麦初抽出书包放到大腿上。
乔漾靠近她,小声问:“是网面的吗?我用棉的过敏。”
麦初抬起头:“那我没有诶,棉的不能用吗?”
“嗯,会痒。”
“我帮你问问别人啊。”麦初戳了戳前排的两个女生,又去了刘嘉络那组,但问了一圈都没借到网面卫生巾。
“刘雨晗倒是有,但是她也来姨妈了,没有多的。”
乔漾趴在桌子上,摇了摇头说:“没事。”
“你说小卖部会有吗?”麦初作势要起身,“我去看看。”
“诶。”乔漾拉住她的胳膊,“我刚刚去过了,那边连卫生巾都没的卖。”
“啊?一种都没有?”
“我问过了,没有。”
“为什么?”麦初不理解,“学校那么多女老师女学生,还有寄宿生呢,怎么可能连卫生巾都没的卖?”
乔漾说:“可能是觉得都会自己从家里带吧。”
“那也不应该啊,餐巾纸都卖,卫生巾不卖?”麦初越想越觉得离谱,“不行,我得给校长信箱写投诉。”
持续的疼痛抽干了乔漾的力气,她趴回桌上,绝望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麦初咬住下唇想了想,回头问杭以安:“陈天衢呢?”
“说出去透气了。”杭以安看向门口,“喏,回来了。”
“诶,陈天衢。”
“嗯?”男孩拉开椅子坐下。
“你午饭和晚饭都是你妈来送,对吧?”
“对啊。”
麦初问他:“那能麻烦你妈妈帮我们带个东西吗?”
“什么东西?”
麦初看向乔漾:“你要哪种?”
乔漾有些不好意思,摇头拒绝:“不用了吧,太麻烦了。”
“没事啊,她又不上班。”陈天衢把手插进口袋里,“你们要什么?”
乔漾犹豫了下,从笔袋里找出便利贴说:“我写给你吧。”
她在纸条上写好常用的牌子和种类,撕下便利贴对折又对折,回身递给陈天衢说:“你直接给你妈妈看就行,一般的超市都有,麻烦你了!”
“哦。”陈天衢接过纸条,“我知道了,我中午拿给她。”
麦初从草稿本上撕下两页纸,拨开笔盖就开始奋笔疾书。
乔漾凑过去看了眼,问:“你真写啊?”
“嗯。”麦初此刻义愤填膺,握笔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你可以在小卖部买到十七种不同的辣条,却买不到一包卫生巾,这合理吗?合理吗?”
声声叩问把乔漾问懵了,点点头说:“我支持你。”
“他们既然占了学校里唯一的商品售卖渠道,就该考虑所有人的需求。”
不知道是不是高中总是久坐的缘故,乔漾每次到生理期都会腰酸背痛。
下了课她挺直腰往后仰,把背靠在杭以安的课桌上,叹气说:“真想有张床躺一躺。”
“你实在不舒服就跟格鲁请假回家。”这几个课间麦初都在座位上写信,考试写作文都没这么文思泉涌过,她抽空看了眼乔漾,担心道,“别硬撑啊,你脸色看着不太好。”
乔漾摇头:“请假也没人来接,我姐现在应该还在上班,没事,能挺住。”
天黑得越来越早,五点一过夜幕就悄然降临。
吃过晚饭陈天衢回到教室,把手里的纸袋递给乔漾,说:“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