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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修轮回道(5)

东麓师尊红着眼在旁边看,并没有出声阻拦,不时伸手相助,让这些纸絮更快成型。

一炷香的功夫,这细细撕碎的纸团居然真被还原出本貌。

——是一个神似蔺傲霜侧影的纸人。

蔺傲霜喜簪长钗,鼻头圆润。

那纸人也活灵活现地被剪出同样形貌,见过她的人均是看得心头发寒。

先不说这剪纸的邪术来源何处。

能剪的这样像,难道是月火谷里的自己人?

如果是内鬼害死了蔺傲霜,今后还有谁会遭遇不测?怕是连死了都不知道该怨谁!

程集哑声道:“是我无能,连寻凶都找不出线索。”

“我这就去找老师祖,求他出手。”

“不必找了。”

此刻帘动风起,有八位侍人前后开道,迎老师祖下座前来。

主殿内外众人登时齐齐跪倒,高声问安祝祷。

宫雾跪在两排靠后的位置,如今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师祖莅临。

师父活了一百五十七岁,师祖听说已有三百来岁,已是仙身。

凡是登仙,凭境界高低均可谋取神职,留在仙界不再回来。

老师祖甘愿留在人界做个散仙,如今已是白发垂身,眉目慈和。

她不敢多看,目光低低看着刺绣银松的袍尾从前方曳过,听见鸡血藤杖敲在地砖上的闷钝声响。

程集跪在人群正中间,泪意快要绷不住了,哽咽着喊了声师父。

老师祖低叹一声,以手抚顶。

“事已至此,开鼎吧。”

宫雾依稀听见后三个字,前后人群都已被惊动,议论纷纷。

“老师祖!镇谷之鼎竟是真的?!”

“难道除了那几百个正在煎药的小鼎,还有别的大鼎?”

“老师祖真是要出手了!一定能查清真相!”

涂栩心原本同徒弟们跪在角落里,听见开鼎二字时同样猛然抬头,下一刻已随着师父和各宫主位一起快步而去。

程集搀扶着老师祖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谷里数十高位,均是往正北方去。

蔺傲霜的尸身被一同抬走,六珈宫里登时走空大半。

高阶弟子紧随其后,等走的差不多了,中低阶弟子才大着胆子站起来,生怕举止冒犯。

宫雾跪的双膝发麻,尚且无法从师姐惨死的冲击里缓过来。

“什么鼎?”她压着气声问道:“难道是师祖的法宝?”

姬扬替她拍掉膝前尘土,低声说:“你从前灵智未开,看不见许多玄机。”

“北边是平日谷里晒药的大庭,还记得吗?”

“去过几次,”宫雾同他一起快步前去,在人群末尾里往前方踮脚探看:“那边有流瀑花林,庭上还有雕花玉柱,我记得很漂亮。”

姬扬沉吟片刻,拉着她停在拱桥高处。

他抬起双指,将微冷的指腹压在她的眼前。

“你既然会了御剑,境界大抵已经跳至洞明瑶光,把灵念集中到眼睛这里。”

宫雾失笑:“怎么会……”

她被压住视线,气息不自觉调转向上。

没等话说完,姬扬已经松开双指,目光关切。

“看得见吗?”

宫雾怔了几秒。

“我看见了。”

原来你眼中的世界,是这样的。

灵念附在眼前时,凡是道行高深的修行者,身侧轮廓均萦绕着或浓或淡的光。

不仅如此,炼制丹药的炉鼎,供奉古宝的塔顶,逐一看过去都能瞧见形状不一的光。

没等她熟悉灵力开窍后的世界,远处已有杀猪匠驱赶猪羊前来,手提谯刀亮的反光。

更有长列侍人手捧供果烛酒前来,数位师尊围坐外圈,犹如七星之环。

宫雾站在踮脚看热闹的弟子中间,再看向那晒药庭时伸手拽紧姬扬的袖子。

“那里——那里根本不是什么晒药晒太阳的广场?!”

话音未落,已有公山羊哀鸣着被按倒放血。

汩汩羊血淌进卦阵暗槽里,在日光下像是泛着一层金色光华。

“是法阵。”姬扬平静道:“花、石、柱、水,都是镇鼎古阵的一部分。”

“老师祖今日要开阵了。”

第4章

她用裸眼往前看时,世界简单平静,像是几位师尊围坐在晒药庭的中央,供品猪羊也如星辰般被环状摆放。

可一旦附上灵念,阵法醒目到气息逼人。

以前宫雾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去晒药庭时有轻微心慌的感觉。

现在开窍又开了眼,登时能看见阵法里浓郁如川流的灵力波动。

六位师尊左右各坐三位,师祖坐在最北端的中央,七人均已进入闭目凝神的打坐状态。

各宫的高阶弟子有条不紊地主持着局面,吩咐无关人员一概退回去照料病患,清点核查各类供品的单双数量,以及血槽的联通状态。

老师祖横持鸡血藤杖,紧皱眉头时深棕灵力如旋风般平地而起。

下一刻,七位师尊不同色泽的灵息如罗网般联通交接,最终汇集于老师祖一身。

不等低阶弟子被疏散驱赶,老人已大喝一声。

“坛开!”

倏然间庭间地面摇晃,让众人都随之脚步震颤。

姬扬下意识抓紧宫雾的手腕,两人站立在拱桥高处能清晰看见底下的全景。

高阶弟子们在驱散各宫的无关人士,瞧见他们两的昙华宫佩时愣了下,知道这宫里一共就收了三徒弟,纠结了几秒当作没看见绕开了。

姬扬很轻地说了声谢谢。

此景观百年难得一见,更是月火谷的绝密之一。

伴随老师祖一声怒喝,由金木水火四柱所镇的坛面以八卦双鱼的轮廓旋转着打开,竟露出地下深处被镇伏的一尊奇鼎!

宫雾如今是第一次知道晒药庭的地下居然还埋着这样的灵宝,今日目睹的诸多惊奇简直离谱。

“师兄,你认识那鼎吗?”

姬扬快速摇一摇头,同样踮脚越过人群寻找熟悉的人影,声音扬起来:“找到了,我们去问寂宁师叔。”

他牵着她快步走下拱桥,在混乱里一路往灵阵外围的看客里找去,很快便找到了自家师父的师弟,低唤了一声。

寂宁师叔知道他们找过来了,眼睛仍盯着深坛里被一众灵力缓缓托起的巨鼎。

“没什么可瞒的,”师叔道:“你们看这鼎上画着什么?”

药谷里用的鼎盅多是四面见方,有中正宽厚之意。

但此刻从深坑里缓缓上浮的巨鼎,宽约六人合抱,高近八尺,外形属牛角形耳纹,五面均被铸出虎首龙须的异兽,很是怒目八方。

宫雾平日读过许多闲书,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狴犴。”

龙生九子,七子狴犴秉公好讼,常被刻画在衙门牢狱之类的地方。

“不错,”寂宁师叔多看了宫雾一眼,又道:“这尊鼎,名叫六足狴犴段干鼎。”

“老师祖早年修行深厚,迟迟无法破阶登仙,是因为心中有魔,执意要杀一个人。”

宫雾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一重秘辛,抬头看周围的人,却发现这些高位众人无动于衷,恐怕早已听过这段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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