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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修轮回道(63)

“留下来了?”宫雾怔住:“他要是留下来,在女人堆里这么长大了,将来得惹出多少桃花债?”

“是啊,缎红坊的姑娘们也这样想。”胡丰玉叹息道:“虽然他自幼被扮作女孩,无论是绾发穿衣都一概避作女身,但也逃不过这一劫。”

“缎红坊这样掩人耳目,也是怕惹来外议。”

“哪想得到,他最后爱慕上了他的师祖,也就是我的爱徒,秦将雨。”

宫雾听到这里,已经察觉到许多不妙。

“他有心症,怎么会活到情窦初开的年纪?”

“从这孩子幼小起,将雨就常常带着他来拜我,我也常给他们虹陵仙草拿去炼制药丹。”

“他后来虽然也开了灵窍,可到底先天不足,连修仙都慢其他许多,能活着便很是不易。”

他师祖早就位列仙阶,两人更是一祖一孙,怎么可能有缘分?

想起前面猜的答案,宫雾看向胡丰玉的胸腔处,觉得这事太过荒谬。

“你不像是能怜惜他的性格。”她努力找这故事里的破绽,觉得不妥:“如果是秦将雨需要换心,我都觉得合理很多……”

秦绵久和这狐狸祖宗感觉缘分平淡,仅仅是数度照面之缘,怎么会害得他最后到了这个地步?

胡丰玉摸了摸心脏位置,似是看出她的问题。

语气虽然平淡,但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意思。

“我那是……借,他,一,用。”

秦绵久心知情缘深重难以得偿,一直都在勤恳修炼,又花了两百年的时间勉强到了开阳境。

但直到一日,秦将雨在人世间善缘行满,骤被点了神职,唤她登上天阶复命。

秦绵久闭关出来得知消息时,师祖已经先行动身,早早去了虹陵更西处。

可想冲到天阶上见她最后一面,至少也要玉衡以上的道行,否则一脚踏在天阶上就会魂飞魄散,直奔往生。

提到这里,胡丰玉才露出含悲笑容。

“他长跪在我洞府之前,哀求我帮他一次。”

“只要见他师祖最后一面,他一定会自断情缘,今后报恩百倍,潜心修道。”

“一前一后,仅仅是借一个时辰,去往便还。”

胡丰玉一直记得,那是很深很大的一场烈雨。

淋得秦绵久好似乱雨里的一粒沙,渺小卑微到尽处。

此刻的他已经亡妻数百年,同样也情深义重,深知痛情之苦。

一来二去,动了恻隐的悲怜之心。

宫雾怔怔听着,此刻才知道七情六欲会毁人到这般境地。

难怪从前修道者第一要事就是斩情断欲,不仅仅是爱恨,连旁的也一并断掉。

“你……给自己换了颗鹿心,把道行功力都借给了他?”

胡丰玉眼神晦暗地嗯了一声。

他和秦绵久,都低估了人的贪欲。

事实上,秦绵久得了狐心以后第一时间赶去仙阶,连登数阶直至修为撑不住了,仅仅才瞥见千重流云上师祖消失的袍角。

在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这辈子都缘分断尽。

再后来,连秦绵久自己都会忍不住想,师祖是不是早早发觉了诸般端倪,所以连对他的最后告别都没有一声。

可至少在那一刻,秦绵久第一次感受到拥有磅礴道行的日子。

他的心脏前所未有的强劲沉稳,周身灵气更是源源不断,充沛到用之不竭。

那是比秦将雨还要强悍的一颗仙心,他仅仅只能用一个时辰。

“所以……”

“所以,”胡丰玉轻描淡写道:“他设法把我骗去伏州,以血仇相报。”

说到这里,他意欲停顿,略去诸多细节饮了半杯冷茶,敲了敲窗框。

“到哪里了?”

“已是入段秦关!”马车夫高声道:“宗主,我都能瞧见登仙阶了!”

狐狸祖宗看向宫雾,笑意温和。

“恩人,你要不要走下马车,亲自看一眼天阶的样子?”

第34章

高高山上, 胡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这一路马车如履平地,行得很是稳健,她都没有察觉马车已行至山巅。

此处乃是中原腹地, 并非入了北关。

可哪怕是在这里, 也能遥遥望见天阶的痕迹。

宫雾下车时有些沉不住心态,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置身于茂密杏林里, 一眼看见开天际尽头的熠熠金光。

如果没有灵视, 哪怕她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 也绝不会看见碧蓝天空上有任何痕迹。

可是她真的看见了。

自正北方向的云霞深处,一阶一阶走向高空的,落日熔金般的长阶。

她距离北方还太远了,看不清台阶的分线轮廓,可也足够看到澄金轮廓, 以及它贯穿云霄直至三十六重天的惊鸿一面。

那是万物长生的通路, 更是千万修道之人的最终向往。

成仙。

那长阶竟然在中原都能瞥见金痕, 倘若是亲临阶前, 又将是何等的震撼!

仅仅一瞥,像是连周身血液都燃烧起来,看得她为之屏息。

无数渴望涌出心际, 让人前所未有的虔诚。

那可是天阶。

那是所有人都梦想步步登仙的天阶!!

不知什么时候, 胡丰玉被马车夫搀扶着上了轮椅,坐在她身后静静看着。

宫雾良久转过身,望着他道:“虹陵就在千云仙阶的旁边,那里的人, 恐怕是拼了命都想要登仙吧。”

胡丰玉淡淡微笑。

“都会有一个过程。”

“修仙者都会活个数百年,年年无法飞抠叩裙每·日更新欢迎加入八1④8以6九63升, 便得年年看着它。”

“从渴望,愤恨,希冀,绝望,再到彻底的同存,一样一样慢慢来。”

宫雾一瞬便想到自己灵窍未开时的心境,轻轻点了点头。

“我还未兑现你猜对的奖励。”

他微微侧身,唤车夫道:“抱来吧。”

车夫登时从后车厢里取来一样物事,掀开上面裹着的红布,恭恭敬敬地呈上来。

竟是她那把银鹤点墨伞!

宫雾一看到红步掀开一角,便已立刻双手捂嘴,快步奔去。

伞!师父送给她的伞!

“莫怪我送得晚,”胡丰玉窝在软毯里慢悠悠道:“临定要走之前,我才派了弟子把它变成石头秘密取来,一路都走的暗道,生怕被外人瞧见。”

“这得算物归原主,也怪那两孩子把你劫来的唐突,不算礼物。”

宫雾把伞抱在怀里不住地摸着熟悉的纹理,眼睛红红地说了声谢谢。

“所以还有另一件物事。”

胡丰玉从袖子里掏出一对半的扇贝,递到她的面前。

“喏,拿好。”

宫雾第一次见到这般形状的贝壳,很好奇地打开看了看,隐约能感觉到上面环绕的灵气。

“这是?”

“呼来贝,是我托南海老友连夜送来的。”

胡丰玉笑道:“你有了这个,哪怕去了更北处,一样能听见师父的声音。”

宫雾一时惊喜到失语,登时把那单枚扇贝贴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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