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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旧的风铃在清晨的微风中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和月像是被什么东西惊醒一般突然睁开眼睛。
微风带进屋子的是一种草的清香,和月翻过身抬起眼睛没有什么表情地望向空无一人的庭院。
(居然不在...)
从和室拉开的门望出去,男人并没有找到像是理所当然应该在院子里忙碌的青白色身影,一阵衣服的悉蔌声慢慢从远至近,清水细瘦的身影缓慢地出现在门口。
“啊,你已经、已经睡醒了吗?”抬起头,面色有一点点苍白的男人好像没有想到会一下子看到和月一般结结巴巴地说,“我刚刚、刚刚做完早餐...”
坐起身,和月皱起眉几乎是有些厌恶地望着男人笨拙的样子。
“......”仿佛是察觉到和月的厌恶一般清水苍白着脸手足无措地低下头。
“我去、我去把早饭给你端过来吧。”沉默了一会儿,清水忽然苍白着脸匆匆咬了咬嘴唇,像是想要逃走一般笨拙地转过身。
“你换了衣服吗?”和月忽然静静地问。
“啊...是的,穿白色的衣服干活太不方便了。”清水回过身有些僵直地点了点头,不安地咬了一下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
“...好可惜呀,你还是穿白色的衣服比较好看呀。”和月仿佛漫不经心地把自己长久停留在男人嘴唇上的目光移开,男人细瘦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慢慢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那...那个...”清水窘迫地结结巴巴地重复着单个音节,和月望向别处的眼睛突然一点点冰冷了下来。
“我饿了呀。”男人冷冷地吐出不耐的声音。
“啊,对不起,我马上去。”清水慌张地点了一下头,离开了屋子。
“......”和月抬起头一语不发地望着男人细瘦的背影,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低下头,陈旧的地面上一抹凝固的血痕像是开败的红花一般深深地印在草席上。
“...好脏。”静默了很久,和月冷冷地吐出两个不知说给谁听的字,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皱起眉厌恶什么似的转过头。
初夏的太阳已慢慢显露出它即将拥有的毒辣,被割下的草在阳光的蒸腾下发散着熟掉了的草汁香气,和月瓴坐在屋檐下没有什么表情地望着在院子里辛苦忙碌的细瘦身影。
“这种活儿只要慢慢干就好了吧。”把目光漫无目的地移到远处隐没在树林中的小路,和月面无表情地低声说。
“可是这样再干两天我就可以在这里种上花了。”吃力地直起身,努力让自己站稳的男人慢慢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疲惫的笑。
“就算种上花这里还是一样的难看吧!我看这栋屋子再过两年就会塌掉。”和月突然一阵烦躁地皱起眉,把目光移到男人细瘦的身上冷冷地说。
“坏掉的地方...坏掉的地方我可以请村里的木匠来修一修的。”清水苍白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仿佛瘦弱无能的母亲想要保护自己快要死掉的孩子一样的慌乱表情。
“乡下地方真是让人讨厌死了!难道你想让我一辈子都待在这种让人讨厌的小地方吗?”和月紧皱着眉仇视一般的冷冷望着因为他的话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异常的男人
“啊...乡下、乡下的确不能和城里比呀...”面色惨白的男人像是随时会倒下去一般浑身颤抖着慢慢低下头。
“乡下连个像样点的女人都没有啊!”和月仿佛想让男人哭出来一般冷冷地仰起头讥讽地大声说。
“女人...”清水看不出什么表情地低着头,木然地重复着男人的话。
“没错,真是好怀念京都的女人呀,如果让我在这里待得超过一个月我估计我从头到脚都会发霉的。”和月继续仰着头看也不看男人一眼地大声说,停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望向呆立在庭院中的清水。
“咱们去村子里吧,上次村长不是说这两天就可以看到从京都请来的重要客人吗?”
一直好像被定住一般的男人突然猛地一下子抬起头,单薄细瘦的身体仿佛被什么折磨着一样细细地颤抖着。
“要去、要去...村里吗?”清水异常艰难地从颤抖的身体里勉强挤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从京都来的,也许真的是什么美女也说不定啊。”仿佛没有看到清水那张苍白清瘦的似乎被什么牵动着微微抽动的脸一样,和月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走下外廊。
(乡下地方就是乡下地方...)被喜笑颜开的村长指引着来到新装潢好的金碧辉煌的楼屋前,和月瓴看不出在想什么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嘲弄的神色。
用眼角瞟了瞟即使不愿意依然慢慢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和月在迎出来的浓妆艳抹的老女人手中面无表情地塞入一叠现钞。
“我们这里的厨子也是从京都请来的。”充当陪客的村长一边为和月杯里添着酒一边得意洋洋地大声说。
“喝酒的杯子、吃饭用的碗筷、就连客人留宿盖的被褥都全部是从京都送过来的,全部不是当地的便宜货呢,请尝尝这些菜吧,厨子的菜谱可是我们从京都有名的旅馆抄过来的,先生你是从京都来的正宗与否就请帮我们评定一下吧!”
“...这些菜的确不是小地方的人能做出来的呀。”和月夹了一下菜尝了尝慢慢地点点头。
“哈哈哈哈,是吗是吗?能让和月先生称赞真是我们的荣幸呀。”
“......”苍白着脸在一旁坐立不安的清水神色暗了暗,一语不发地慢慢低下头去。
“我们这里其实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开业,不过和月先生既然来了我们当然不能让您扫兴的回去,虽然歌舞什么的目前还没有可是陪酒的美人可是已经到啦!”一脸神秘兮兮的村长指了指二楼,“就请和月先生帮我们鉴定一下我们这里的一切是不是都是纯正的京都出身吧!”
和月在男人紧张苍白地注视下微笑着点了点头:
“乐意之至呀。”
弦琴的音律渐拨渐远,女人放下琴拨的手再度无意识般轻轻抚过光滑的弦。
刚刚喝下的酒里的菊花味道还在嘴里弥散,和月轻轻拉起女人白嫩修长的手,女人指尖清淡的香气从他鼻尖淡淡地掠过,也是菊花的香气。
“菊花酒还是在秋天喝更有味道啊...”慢慢抽回自己手指的女人忽然拿起盘中的杯子,把杯中的残酒慢慢一饮而进。
“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像你这样的女人待在这里糟蹋了。”和月把染上女人香气的手放到鼻前轻轻地闻了闻,一股幽幽暗暗的香气慢慢地缠了上来。
“能够在这里见到和月先生就并没有真的糟蹋呀。”放下杯,女人红艳的唇在轻轻的笑,细长的落地灯罩着一层粉红色的宫纱,女人白暂丰润的脸上慢慢地映出了一抹春色。
“下雨了呀...”抬起头,女人站起身走向窗户,细蒙蒙的雨丝从天上像连绵不绝的线一样斜斜地打下来,女人轻轻地呵出一口白气,回过头来望着男人有些惊奇地问,“你带来的那个人还没有走呢,是你让他等的吗?还是让他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