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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珠三曲(305)+番外

作者:雪脂蜂蜜 阅读记录

亭外,雪下得越来越大,雪片扑扑落下,织成了一道密密的雪网,将这旖旎的小亭隔绝在天地之外。

第186章 番外-半生缘

(一)

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斜斜地照进屋子。季火枕着雌狮白白软软的肚皮,躺在猩红色的地毯上,噘着小嘴睡得正香,身边散布着一大堆玩具。

我走过去将他抱起。

得到自由,雌狮白白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机灵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站起身,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

季火睡眼惺忪看了我一眼,将脸贴在我的胸膛上又乖乖地睡了起来。

见他困成这样,我不忍心叫醒他,把他轻轻放在床上,替他盖上了被子。

季火是江大哥和拉蕾的孩子,蒙落向承天称臣后,江大哥因醉酒闹事,全家被罚到极北苦寒之地守陵,不久全家离奇失踪。

几年前,者童回承天办事,偶然在乞丐堆里发现了这个长着彼岸花状胎记的孩子,将他带回了格兰兹。我身体差,不知何时才能再要孩子,膝下又只得叔天一子。烟雪便认他做了义子,取名孟季火。

刚到我身边的时候,三岁的季火还不会说话,只会呀呀地小声干哭。也不知道走路,只知道往暗处爬。身体瘦骨嶙峋,肋骨根根毕现。小肚皮却鼓鼓的,像个小皮球。一帖药吃下去,拉出两大盆蛔虫。经过两年的精心调养,他总算胖了起来,模样越长越像他的表哥沐玄。

因为前面三个孩子都不是我一手带大的,所以我对他特别宠爱。

关门出屋,来到校武场。

校武场周围的枫树红得正艳,放眼望去红灿灿的一片,连澄净的天空也泛起了红晕。

场中,叔天正激烈地和者童过着招。劲风呼啸,搅得斑斓的枫叶上下翻飞。

烟雪负手站在场边,神情凝重地着他们。纯黑色的劲装上,明晃晃的金龙栩栩如生。

我走到他身边,讨好似的捏了捏他的胳膊。

他伸手将我揽进怀里,眼睛依然望着场中:“小家伙又要偷懒?”

我笑道:“季火才五岁,贪玩正常,下个月再考他。”

他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那边,叔天仍专心致志地出着招,一丝一毫不敢分心。

每个月他父亲都会亲自检查他读书习武的情况,若表现不好,月钱泡汤不说,还得去新手堂和新手们一起受训。

和哥哥比起来,季火简直生活在天堂。

是不是太惯那孩子了?

我心不在焉地想着事,顺手接住了一张飘落的枫叶。

这张叶子通体嫣红,连叶柄都红得那么透彻,没有一丝杂色,肆意炫耀着岁月洗礼后的绚丽颜色。

红叶别庄的枫叶也应该红了吧。

昏迷许久后醒来,我忘了许多事,甚至已想不起初阳和沐玄的模样。可最近每次看见季火,脑海里便会浮现出沐玄的影子。真想和他们见一面,哪怕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孟书的墓在川莫,每年百里飞墨都会带两个孩子去祭祀,住你们以前的屋子,看屋子的是我们的人,想回去么?”身旁的烟雪突然轻声道。

我摇摇头,将手里的红叶捻得转来转去:“好不容易风平浪静,再起事端干什么?”

“因着百里家的名声,没人知道那是衣冠冢。不过已经过了这许多年,假假真真的,他便也全当真,定时祭祀,连他自己也被自己骗了。对他来说,孟书就埋在那里。我并不想你再见着他徒添心伤,可你平日不说,我却能看出你想念孩子。初阳到了该娶妻的年龄,做母亲的总归会惦记。有我安排,你放心去瞧瞧他们。”

他?

手指没来由的一僵,红叶翩翩坠落。

十二年没见了。

世间最强大的力量莫过于时间,在时间的打磨下,再提起他时我不再满心凄然。而烟雪的口吻也仿佛只在谈论一个久未谋面的老友,那么自然。

我们都要老了。

第187章 番外-半生缘2

(二)

有些地方,时间永远停滞。

十几年过去,川莫城一点没变。狭窄的街道,古朴的房屋,矮小的果下马拉着没蓬没顶的马车悠悠哉哉地从青石街道上穿过。只是街口那个卖豆花的老阿婆变成了她年轻的儿媳妇。

我的小院子也一点没变,虽然简陋,却被宦大娘收拾得整洁干净。房子一侧加了一间客房,院子里种了一些菜蔬,豆荚离离,茄子肥硕。

虽然现在一大把年纪了,但回到这个地方,别有一番激动的感觉。

因为那个人,因为那段苦苦求索的情,还是因为年少时懵懂而充满希望的美好时光?

也许,都有。

还记得很久以前,在穿越那片红得醉人的枫林时,一行人边走边玩。我和飞墨整天吵得不亦乐乎。妖娆妩媚的司清抓住每一个机会炫耀着自己的美丽。江大哥常常一脸忧郁地看着前方,考虑未来成不成亲的问题,又帅又酷。凡烈一会儿和司清吵架,一会儿央求江大哥教他武功。

很久以后。

飞墨在六年前续弦,娶中京大户吴氏妇人为妻。吴氏妇人与前夫育有一女,也带进了百里家。

司清进宫做了御医,儿女双全。

江大哥生死不明,凶多吉少。

凡烈也当了爹爹。

时间强大得可以抚平一切,当年从山寨一同出来的几个狂妄少年,早已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

嗟叹着,回忆着,每天早早起床,像以前一样打扫院子,很快便到了忌日早上。

我正拿着扫帚扫着院中小道。

突然,“咯吱”一声,院门开了。

有时候也幻想过两人重逢时的场景,有时大哭,有时哽咽,没想到真实的情形会这么简单平静。

他就那么推开门,迈步走了进来。

青色锦衣,外套金纹棕底外衫。仍是眉目如画,可清澈的眼神已变得沉着深邃。原本眉清目秀的脸上,如今蓄起了浓密的一字胡。身躯凛凛,犹如一座巍峨沉稳的大山。

他变了,变成了一个魁梧强壮的父亲,一个历尽沧桑的生意人。再不是那个清瘦的,如竹露清风般雅致的快乐少年。

我也变了,再不是那个容易激动,脾气暴躁的少女。初遇的不安褪去后,心中留下的只是一片温馨的暖意。

笑吟吟地迎上去:“见过少爷,路上辛苦。”

他淡然一笑,点头回礼,越过我走进了屋子。

小厮紧跟其后。

怎么不见孩子们呢?

我忐忑不安,借着帮小厮拎行李的机会,小声问:“两位小少爷今年怎么没来?”

“夫人说今年天热,旅途辛苦,没让两位小少爷来。”

这样啊,期待已久的团聚落空,心中顿时无比失落。但见婆婆如此疼那哥俩,又觉得十分安心。

婆婆是好人,只是与我性格不合。

没等我们将行李安顿好,飞墨便拎着一篮子祭品独自上坟去了,一呆便是大半天。回来时,我和小厮已替他安排好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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